jeudi, mars 04, 2010

BLOG 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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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ndredi, janvier 25, 2008

淚光


最近很喜歡張韶涵。 堅強溫暖的歌聲讓人感受到莫名的撫慰。





星期天的早上, 有一搭沒一搭的整理家裡, 為搬家作準備。





收CD 櫃時, 看到一張燒錄的光碟, 上頭寫著我和他的名字, 時間是2005年的夏天。





我知道, 那是他鼓起勇氣許下承諾的那一天。





事情發生後的這一年半來, 我從未再把這張光碟拿出來看過。





今天, 鼓起勇氣, 把光碟放到PLAYER 裡頭去。 我想要, 重新用愛的角度去詮釋這一段悲歡離合, 那一些痛苦怨恨。





螢光幕裡, 我看見因愛發光的臉龐。





那一些日子啊, 起頭都是因為愛。





而人們在愛情裡不停迷失自己, 在期待與失望中漸漸忘卻當初的純粹與美好。





而當漸行漸遠之後, 當那些指責與謾罵在時光的河流裡慢慢被滌靜之後, 我們才又想起, 當初是多麼的相愛。 當初是寧可自己什麼也沒有,而把全部都給他/她。





是在體驗了我”不是的那個什麼”之後, 才明白了我”是什麼”。





是在體驗了我曾經的冷漠無情之後, 才明白我不是那樣。 我其實, 是多麼的想要去愛去給予, 去擁抱。





於是自此而後, 才知道我該選擇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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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韶涵, 淚光


因為愛所以懂得珍貴 我的心從此就不為誰


愛一個人費盡千山萬水 有你夢就不墜





經過了那一段冰冷風霜 我閉上雙眼找愛的方向


有微笑的回憶不費思量 看見世界最美麗的花





於是我不再有悲傷 不再有惆悵 閃動的淚光 是愛的解答


你是我命中的光芒 堅強的力量 把愛都點亮 讓幸福都暖洋洋





於是我不再有悲傷 不再有惆悵 閃動的淚光 是愛的解答


你是我命中的光芒 堅強的力量 把愛都點亮 讓幸福都暖洋洋





最美的火花 綻放在溫暖 天堂
















溫泉禪


日本鄉下的生活, 總是隱隱然帶著一股禪意。 特別是冬天, 潔淨的街道, 小巧的房舍, 枯枝落葉, 加上遠處覆雪的富士山, 一切都那麼安靜簡單, 彷彿整個環境是準備來讓人靜思參禪的。





我落腳的山梨縣一帶, 是以溫泉, 秋楓和水蜜桃聞名。 夏天時成箱成箱像哈蜜瓜一樣大的水蜜桃甜又多汁, 中午時隨便吃二個就飽了。 秋天時附近有個昇仙峽, 山裡紅葉連綿似火,遠從東京來的遊客絡繹於途。 半山腰上農家多, 各種蔬菜醃漬物也就成了許多山林峽谷的名產。 每次我到昇仙峽, 也總要買些白菜小黃瓜等漬物回家配飯。





不過我最喜歡的, 還是山梨的溫泉。 這裡離富士山腳下的富士五湖不遠, 很多露天溫泉都是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富士山的皚皚白雪。 但因為離東京開車要二個小時左右, 遊客要比箱根少很多, 人少, 泡起湯來自然舒服許多。 每次去泡完湯回來, 就覺得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潔淨舒暢了起來。





上個周末, 照例和光一又出發去泡湯。 那天氣溫只有三度左右, 寒風吹來讓人發抖, 正是個泡湯的好天。 那個溫泉離我住的地方開車只要半小時, 一路上只見成片的桃樹枯枝, 偶爾夾雜幾株櫻樹梅樹, 枝上略見花苞, 但也都小小的。 往遠處望去, 山坡上光光的, 只有遠遠的富士山頂有些白顏色。





到了溫泉, 駐車場裡停了二十多部車, 看來泡湯的人不少, 但四周一片寂靜, 大約那些人都靜靜的縮在熱水裡吧。 溫泉叫"正德寺初苑", 木頭扁額前栽了幾株梅樹, 非常古典。 我們揭開門簾走了進去, 先得把自己的鞋子留在玄關, 才能進到櫃台。 穿和服的小姐把毛巾浴服給了我們, 就微微的一鞠躬請我們各往男湯女湯走去。 這裡其實泡一次才合台幣不到200 元, 但服務設備等比起其他昂貴的名湯倒也另有一番小巧風味。





然後我最喜歡的, 就是進到女湯更衣室後, 赤腳踩在榻榻米上的舒爽感, 以及脫光衣服和其他日本女人一樣走來走去的自在感。 日本女人愛打扮世界聞名, 但在溫泉裡大家都卸去所有裝飾及外衣, 不論高矮胖瘦全都沒有矯飾的在這裡坦然相對。 我還看到二個女人就這麼一絲不掛, 毛巾拿在手上就面對面聊將起來, 說說到最近學校忙啦, 天氣冷啦, 希望對方家人一切安好啦等等。 看到大家都這麼自在, 我也就安然迅速的把所有衣服都脫了, 打開拉門走到戶外溫泉, 讓全身的皮膚都能感受一下冬天空氣的乾淨冷冽。





" 今天風很大哪。 " " 是啊。 " 旁邊的日本年輕女孩這樣說。 其中一個有點胖胖的, 腰上有些勒痕, 我想是平常硬把自己擠進比較小的群子褲子裡的關係。 不過臉蛋紅紅的, 倒也挺可愛。 另一個頭髮染成金黃色,身材瘦削,臉上有一種放鬆享受的神情。





我想, 我也是這種神情吧。 一絲不掛的親近大自然的感覺真的很棒。 身子浸在熱水裡, 臉上感受拂過的冷風, 看著楓葉一片片落在水面上, 有些被吹到後頭的一叢竹林裡, 紅紅綠綠好看的不得了。 我在幾個不同的池裡來回穿梭, 覺得四肢百骸都鬆了開來, 風吹來也不覺得冷了, 只覺說不出的涼快。 過了一會躲到蒸氣屋裡, 全身毛孔好像都拼命的大口呼吸起來。 這蒸氣室只是很簡單的在水上架了一個小木屋, 熱氣從水上冒了上來, 全被木頭屋頂給擋下包住而已。 在室裡透裡過小窗子, 還是可以遠遠看到富士山。 最後我再在最大的露天池子裡, 放鬆了身體, 頭靠在岸邊石頭上, 楓葉隨水流在我身邊打轉, 我閉上了眼睛, 開始聽風聲鳥聲, 享受冬日的陽光和溫泉氤氳的香氣。





泡完湯出來, 整個人熱烘烘的, 全身都暢快。 這時候最重要的, 要吃點好吃的東西, 才算完整的享受。 通常日本的湯屋都會附設食堂, 常有一些"味自慢"的拿手料理, 讓人一泡完湯出來胃口大開, 馬上就能享受美食。 有人喜歡吃點簡單的手打拉麵, 有人喜歡來點冰冷的生魚片壽司。 我呢, 則是一定要來個冰淇淋, 好好的感受自己身體的熱度。 我想很多人也跟我一樣, 因為我看到所有的日本湯屋一出來,一定有個冰淇淋販賣機放在旁邊。 這次, 我買了好久沒吃的小倉(紅豆) 冰淇淋,又點了一杯抹茶。 紅豆與抹茶, 是我怎麼也吃不膩的絶配。





嗯,就是這樣啦, 一個帶禪味的泡湯小旅行。








Dec. 26, 2003. 山梨縣石和溫泉町左近, 日本旅中。















香煙


如果妳曾同一個男人一起居住, 妳一定知道, 分手, 有多困難。





分手之際, 總有一個人倉皇離去。





如果那人是妳, 那麼要不, 妳是靜候對方通知妳來把什物領走;要不, 妳會趁對方不在家時, 悄悄去把餘下的衣物搬走。





若你是靜候通知的那人, 通常, 到了原先居住的房子裡, 妳會見到原先散落各處, 霸佔整個房子的物品如今收歛到一個小小紙箱裡, 可能有線脫落了的綉花拖鞋, 之前怎麼找也找不到的耳環, 當初他買給你的性感睡衣, 還有妳慣吃的維他命和SKII。





然後相對無言, 默默等他抽完一根煙, 妳便走了。





或者, 妳吃了秤陀鐵了心, 這次肯定要徹底分了。 離去之後的某天, 妳打了電話跟他約好時間 – 約好他不在的時間--, 自己開了車到那家裡, 準備把那日來不及帶走的東西帶走。





然而, 妳卻呆坐在客廳裡, 望著在法國南部一起買的薰衣草擺飾和F1賽車海報淚流不止。 在廚房裡, 妳看著成對的骨磁咖啡杯, 不知該帶走哪一個。 拉開臥室的抽屜, 他把你所有的內衣絲襪仍如往日一般, 分門別類整理的整整齊齊。 而書架上妳規定他看的愛情小說, 書籤仍然夾在書開頭的三分之一。





淚眼模糊中, 妳只帶走了心愛的晚裝, 那是那年去蒙地卡羅賭場前買的。 還有配晚裝的那條項鍊, 那是他從東京郵寄回來的聖誕禮物。





無論怎樣的離去, 破碎的心總是那樣傷心難忍。








也或者, 那倉皇離去的人是他。 某一天之後, 忽然他不再像從前那樣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留宿了。 忽然某一天, 妳覺得再不方便讓他帶著那把備份鑰匙了。





然後他說, 要不, 妳把東西整理好, 我找個時候到妳家樓下拿好了。





然後, 星期日的夜晚, 妳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驚訝的發現, 妳家裡還有他二套西裝, 四條領帶, 五六件襯衫, 一件運動褲, 一件風衣。





還有沒抽完的五包煙。





妳把衣服都從櫥櫃裡拿了出來, 放在沙發上準備疊起收好。





眼前卻浮現他穿這套西裝的模樣。 那是去年冬天, 二人一起去參加一個課程講座, 那天活動在近十二點結束, 二人衝到捷運站趕最後一班車, 結果跑到月台時車還沒來, 盛裝卻疲累至極的二人蹲在地上聊起天來。 那天的景象印象深刻, 因為很少看男人穿西裝這麼自在的。





還有另外幾件襯衫, 妳都記得他穿它們時的模樣。 夏天逛街的粉紅襯衫; 他給人講課時穿的鐵灰長袖; 還有一件讓妳發笑的深藍短袖, 當初妳說他不會去了趟北京就學起內地人的品味來了吧。





不知不覺, 襯衫上沾滿了妳的淚滴。





妳拿起他沒抽完的香煙, 走到陽台去。





可惜, 妳還是不會抽煙。 妳想起他為了怕妳罵, 老是躲到陽台去抽煙的情景。





而如今, 妳一個人拿著一包抽了一半的香煙, 站在陽台不知何去何從。








Julia, 9/24/2006, Taipei















伊斯潘諾扇子舞









伊斯潘諾,原文Español,就是西班牙。伊斯潘諾扇子舞直譯的話,其實就是西班牙扇子舞。這支舞改編自天鵝湖第三幕,王子選妃舞會上的一段。在這一幕裡,黑天鵝奧吉麗亞帶著各國代表、隨從包括俄羅斯,義大利,波蘭和西班牙,在舞會上演出各國特色舞蹈( national character dance)。 由於這一段演出不完全是正統古典芭蕾,所以很多芭蕾舞團在詮釋這一段時都有自己不同的表現方式。例如西班牙的部份有時是一位女舞者獨自一人演出扇子舞,有時則搭配二位男舞者演出華麗帶響板的西班牙宮廷舞。





當時呢,我們社團決定在年度公演時演出這一支舞。而我,得拿起扇子詮釋這個西班牙公主。雖然在真正天鵝湖舞劇中這並不是很重要的一段,但既被拿出來改編成一支獨立的舞碼,自然要舞出它相當的份量才行。





一個在王子選妃舞會上出現,在各方代表雲集的宴會上表演的公主,應該呈現出什麼感覺? 要怎麼樣才能吸引全場的目光? 據說要優雅美麗自信從容嫵媚動人明艷不可方物? 這樣夠嗎?





那時我剛剛滿二十,剛剛開始談戀愛,剛剛懂得被人捧在掌心疼愛,像個小公主是什麼感覺。 但這距離理解一個 “ 嫵媚動人明艷不可方物的公主” 是什麼樣子還遠得很。





為免到時台上出現一個木頭公主,我只好開始努力想像如何變身。





當時我們一起演出的還有二位同年紀的女孩子,三個小女生每次看到舞蹈室的落地鏡反射出自己稚嫩的樣子,就忍不住笑成一團。我們三個人演公主旁邊的小侍兒可能還比較適合一點。





每次練舞時, 指導的學姐總是在旁邊不停的喊: 走路要優雅、表情要嫵媚、眼神要熱烈,腰桿打直扇子拿好胸部挺出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要去選美。 「就憑你們三個小不隆冬的女生也想去選美?」,他們心裡一定這樣想。





但是童話故事告訴我們醜小鴨也是可以變天鵝的,所以絕對不能放棄。 從知道要演出這首舞到正式上場中間約有四個月,每天每天我們都在想怎麼變美變嫵媚。





首先,是體態。一個有教養的公主應該是抬頭挺胸、下巴抬得高高的,走路移動時足不沾地,手上摺扇輕揮,儀態優美。





這點並不太難,看過窈窕淑女的人都知道,學奧黛麗赫本那樣在頭上擺上一疊書來來回回走個一百遍便成。另外我還被勒令改掉飛身上腳踏車的習慣,免得到時舞台上一個轉身不小心出現戰國公主樊梨花。





然後,是神情。 西班牙的公主,眾所皆知的冷豔高傲,手上摺扇經常半掩著臉,風情萬種;嘴角總是一抺似有似無的微笑,讓人摸不著邊,讓人癡狂。





這一點,就有點難了,我們幾個二十初頭的小女生,平常不是嘰嘰喳喳的聚在一起聊天,就是肆無忌憚的高聲談笑,那裡來的”一抺微笑”? 聽都沒聽過。說不得,也只好遵學姐之命,每天回家照鏡子三十分鐘,務必找出那”一抺微笑”為止。唉,雖然我本來就很愛照鏡子,但照鏡子練表情可是完全另外一回事啊。





接下來最重要的,則是眼神。眼神,代表了一個角色的內心與個性。一個西班牙的公主,真正內心會是如何?





西班牙是一個氣候溫暖的國家,夏季有時且熱至三四十度,因此人民天性熱情奔放,看那大街小巷人人都愛唱歌跳舞便知。那麼長居深宮的公主,一定很嚮往外面世界的活潑自由的吧? 每天在繁複的宮廷禮節中生活,煩悶透了,難得有機會在大家面前好好跳場舞,那眼神,應是壓抑不住的狂放熱情,嫵媚嬌艷,甚且是勾引魅惑的?





這、這一點就看各人造化了,內心戲,不是三天二天就可以領會的。學姐交代完第三點,就不再考核我們的眼神表現了。專心監督起舞蹈的身段來。





這支舞蹈本身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如果你的腰可以往後一彎便成六十度,那這支舞對你想必駕輕就熟。如果不行的話,就得跟我一樣天天拉桿做下腰。 拉桿,就是大家常見的,芭蕾舞者在鑲滿鏡子的房間裡,扶著牆上約一尺多高的木桿做跨腿、拉筋、舉手等動作。而下腰則是練腰部柔軟度,練法之一是兩人一組面對面,一人往前跨開弓箭步伸手抱住同伴的腰,被抱住的人下身不動,上身則以腰為支點往後彎直到彎到地上為止。這些都是這支舞的基礎。





至於這支舞本身,則融合了西班牙舞的形貌和芭蕾舞的骨幹,例如很多轉圈、勾裙、踩踏的動作是自前者而來;而輕躍移步時則要維持芭蕾的優雅輕盈。種種細節,不在話下。





而自然,名曰扇子舞,不可少的是耍扇子的功夫。 看過西班牙舞的人也許會有印象,他們的手腕是非常靈活的,有響板時耍響板,沒有響板時手指也有不同講究的擺法,好像捻花一般。而耍扇子時要講求扇子開合之際乾淨俐落,舉手投足拿起扇子都要擺在適當優雅的位置,動靜之間更要閒適從容。





最美的時候,是側對著觀眾,再斜斜回過身去,一手叉在腰上,一手輕輕揮著扇子,半掩著臉,眼睛從扇子邊緣望出去,似笑非笑,令人心動。





日子,就在慢慢領悟中過去。 我一邊作著我的公主夢,一邊不停的拉桿下腰,暗暗祈禱二十歲己經發育完畢的骨頭還能再拉開一些,身體能更柔媚一些。





到了正式上場的前一天,便不再有練習了。早上起床,我就是公主。走路,吃飯,上課,談話,全都要有公主嫻靜優雅的姿態。不知不覺,那抺淡淡的微笑悄悄出現。





到了當晚,上場前一次又一次聽著那一段鈴鼓與小號交錯、節奏分明的音樂,心裡不停重複舞蹈中各個段落的轉換。在音樂聲中,拿起口紅,緩緩細細的描繪,然後換上黑色低胸緊身上衣,穿上層層翻浪的大紅荷葉裙,踩上高跟舞鞋,束起長髮,戴上黑色長鍊耳環,簪上金色玫瑰,拿起絹質手工描金花扇,靜待出場。








那一刻,我懂得了什麼叫嫵媚動人明艷不可方物。











Le 28 jan Pa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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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到巴塞隆納時,在一個小店中找到了純西班牙手工製的一把黑底描金花的扇子,非常非常高興。





- 如果想知道更多西班牙舞資訊,可參考許金仙女老師的西班牙佛洛黛蓮佛拉明哥舞蹈團。( http://home.pchome.com.tw/art/telefunken/p_chi/index.htm)



















傷心之城


這是一個傷心的故事。





導演劉偉強說, 「傷, 就代表傷心; 城, 就代表香港。 這個故事是給所有香港人, 因為香港人這麼多年來, 有很多傷痛。 每個人都經歷了很多事情, 但這個傷痛是否可以痊癒呢? 」





我不是香港人, 是不太明白是否香港這麼多年來, 有很多傷痛。





然而, 但凡傷過心的人, 看這個電影都會受到很深的感動吧?!?!





金城武的女友在耶誕夜自殺身亡, 懷著二個多月的身孕。 而梁朝偉, 與妻子父親的謀殺案, 有著千絲萬縷糾纏不清的關係。





每個人身上, 都帶著傷心的印記。 傷心之後, 在長長的歲月裡, 時不時會湧出一股再也無以為繼的念頭。





與情人分了手, 可能此生再不見面, 再說不上話, 好像心被挖走了一大塊, 傷痕一直都在, 只是選擇收藏, 選擇放在心底的深處。





或者與親人永訣, 那麼忽然, 那麼措手不及。 多少的悔恨, 多少的來不及, 全都無濟無事, 想著那來不及說的話, 還未出口的道歉, 最後一個有體溫的擁抱, 全都只能留待來世。





這些人, 曾在我們的生命中一起歡笑, 一起痛哭, 一起旅行, 向未知冒險, 在生命最需要支持的時候, 陪在身旁。





然而因為一個錯過, 從此久久遠遠的消失了。





我們的心, 也就瞬間失去了心跳。





林花謝了, 連心也埋。





接下來, 是該重新活過來, 慢慢甦醒; 還是就此長眠不起?





一個傷心的城市, 二個人有二個不同的選擇。 生命傷痛如此之多, 如何承受?





無論是梁朝偉或金城武, 我只能說, 深刻的痛, 委實難以形容。 到最後, 一切都在無語之中, 淚水之中, 甚至微笑之中, 娓娓道盡了。
















To X: 當時幸福


親愛的X,





這段快樂的日子, 會不會只是曇花一現?





我常這樣想. 像一部令人目不暇給的電影, 繽彩紛呈, 啪啪啪許多精彩的鏡頭不停的跳躍閃動.





從剛回國時在十字路口不期然的偶遇, 到相約跳舞…..許多的甜蜜時光,環島旅行, 攝影之旅, 咖啡館, 夜市街,…自然而然的膩在一起, 話怎麼說也說不完, 但覺情意綿綿, 無窮無盡, 幾天的時間, 彷彿要把一生都給一次過完.





每次相見都想, 這樣就夠了吧, 此生無憾矣, 不能再這麼纏纏綿綿下去, 畢竟現實已不容你我如此. 然而然而, 所有的事是那麼純潔自然, “只是想要愛啊”, 到屏東那一晚, 我們手牽手去逛夜市,吃路邊攤, 在討論要吃鱔魚意麵或沙茶羊肉時, 我覺得如此幸福, 四周熱鬧沸揚的人聲, 大聲招呼的小販, 眼神充滿光芒津津有味吃東西的人們, 一切的一切是如此酣暢, 我望著你笑, 感受你的手傳過來的力量和溫度, 茫茫人世中, 所求也不過手牽手共吃一碗飯.





所謂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 只要心意相通, 粗茶淡飯足矣.





原來, 太麻里美的不是只有日出, 還有那溶溶的月色, 早上起不來的你我把觀日台當成了賞月台, 海上生明月, 伴著清風古松, 遠處台東夜景一角如一塊鑲鑽的繡帕, 襯著粼粼和緩的波光, 我直說, 李白撈月的月色也不過如此吧, 你一逕的笑, 抱著我開始唱起歌來.





彩虹只美那一瞬間, 雲海也只美那一瞬間, 然而月昇月落總是在那裡, 你我之間, 雖有些東西總會逝去, 但我仍期盼著有些不朽的什麼.





礁溪啊礁溪, 彷如我們的蜜月旅行似的, 背著行囊, 一間旅館問過一間, 尋找有無空出的雙人房, 大包小包的我們手牽著手, 望著一間又一間擺出”客滿”牌子的旅館, 我卻一點也不愁, 反正, 總是跟你在一起嘛.





待找到那間”還可以”的旅館安頓下來, 愛吃的我一眼就看到對街的快炒小吃, 是久居國外的我朝思暮想的台灣料理, 當下也顧不得累了, 心裡只盤算著待會要點什麼, 豆鼓蚵仔, 宜蘭名產炒空心菜, 你愛的蛤仔湯……二人大汗淋漓的在快炒鍋鑊吆喝聲中痛快的吃著. 你笑說, 以前跟我都是上安靜斯文的餐館吃飯, 從沒有這樣短褲T-shirt 的坐在路邊就吃將起來, 覺得很新鮮. 知道嗎, 我好高興你終於真正認識了我, 我從來都不是只會打扮得美美上好餐廳吃飯的氣質美女, 我最喜歡的是這樣簡單痛快的活著啊.





認識十年來, 我們第一次這樣當街大剌剌的手牽手走路, 一起買車票, 一起計劃旅程, 討論該帶什麼不該帶什麼. 像別的情侶一般, 在hotel check in 之後手牽手穿拖鞋去7-11 買飲料, 去夜市買鹽酥雞..….夏夜的晚風, 你溫暖的笑容, 手心的溫度….不敢相信為了這一天等這麼久….我感到泫然欲泣的幸福……


以為, 就是這樣了, 這麼的美好, 該滿足了, 短短的四天開心快樂的想不到其他事, 像是老天爺特意恩賜的禮物, 十年來點點滴滴累積的感情猛地爆發出來到極致, 如此濃烈而深不可測, 若不是有這樣深的感情, 相知相契, 如何能在每一回眸便知彼此心意…這一次我們是真正上山下海, 放開心胸無所不談, 從書籍, 咖啡, 建築, 攝影, 景致, 文字, 生命, 舞蹈….彷彿說到地老天荒還會意有未盡…..以為, 這已是巔峰了….





但是, 苗栗山上靜謐的居家茶坊, 悠閒的下午, 彷若靜止的時光, 彷若我們已在一起很久很久, 已一起走過青澀的戀愛, 甜蜜的熱戀, 而到了溫暖和煦深沈的愛情, 淡淡的日常會話, 卻是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歲月和深情…





“這跟你媽上次帶回去的植物是同一種嗎?”, 我問.





“921時我們在新竹住十多樓, 晃得很厲害” 你對茶坊主人說.





”對啊, 我房間的鏡子都碎了” 我應和的說.





“不過, 桃芝颱風時她已經離開台灣了, 還好….”, 你握著我手愛憐横溢.





從頭到尾一整個下午你都緊緊握著我的手.





你說得對, 最好的戀愛, 不過也就是如此, 所以就算明天我死了, 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





只是, 未來長路漫漫, 我心中仍混亂一片. 茶坊主人說, 人生很有限, 只想好好過好每一刻. 也許我也只能這樣想了.





深知身在情長在.








summer, 2002















君應有語 渺萬里層雲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父母親合照的照片.





母親在我七歲的時候過世了, 我便一直再沒有機會去問, 這張照片是在什麼情況下拍的, 在那相機不普及的年代, 角架應不常見. 那麼, 是誰幫他們拍下這樣一幀美麗的照片呢?





最近常想, 是時候去問問父親了.....





Jun. 06, 2006















草地上的天使


因公之故第一次去LA. 七八年沒去過美國了, 上一次是1999 年的事了. 那時在美國唸書的朋友這會兒可都回台灣結婚生子小孩都要上幼稚園了呢.



回程的時候飛機是半夜, 於是長住LA的朋友白天便帶我們到機場附近的GETTY CENTER MUSEUM. 這MUSEUM 位在一個山丘上, 戶外的公園可俯瞰LA CITY, 室內的五個館則收集了許多歐洲中世紀至近代的繪畫, 雕塑, 裝飾藝術乃至美國近代攝影作品. 算是一個頗有可看性的博物館.



逛完了大部份的室內館, 下午三點多過後, 太陽漸斜, 陽光照在草地上, 一片溫煦. 我和朋友坐在草地上天南地北聊著這半年來種種. 草地另一端, 二個老老的吉他手和主唱正開心的彈彈唱唱逗民眾開心. 小朋友精力旺盛地在草地上奔來奔去, 不停的嬉笑著. 看到二個小男生手握著手, 繞著彼此不停的旋轉奔跑. 我抓起相機, 咔咔咔連拍了七八張. 天真無邪全心玩樂的小朋友, 真是怎麼看怎麼口愛啊.



























開心的小男生們像天使一般.















生命..







買了一個盆栽, 白色的陶罐, 綠色心形的葉子, 向天空婉轉的蔓延。 我把它擺在窗檯邊的小木桌上, 和二個酒杯, 二個淺綠色水杯並列。





小小的空間裡, 有了一點生命感。 我每天澆著水, 看它慢慢長大, 彷若一個小寶貝, 因為有人悉心呵護照顧, 得以以飽滿美麗的丰姿迎風搖曳。





我又買了許多許多花, 在沙發邊上, 在廚房窗櫺上, 或擺上玫瑰, 或擺上黃色向日葵, 還有書桌上, 一大蓬散開的鼠尾草。





這樣, 我才感覺我還活著, 才感覺生命不曾消逝, 只是換個方式存在。





如果我的盆栽可以健健康康長大, 有一天變成大大的一棵樹就好了。 我一定會給它很多很多愛, 然後我也會很開心。
















冷靜與熱情之間










冷靜與熱情之間, 是我2002年八月買的書。 那一個夏天, 我正從法國唸完一年的語言學校放暑假回台灣, 剛申請到碩士班, 準備九月下旬回去入學。 那時的人生裡, 除了對未來在法國的新學校感到不安之外, 還有對於是要固守著那段溫柔穩定的感情好, 還是放下一切隨著激情的內心情感高飛遠去好, 焦慮徬徨。





於是妹妹說, 去看一本小說吧, 冷靜與熱情之間。





而原來, 這是”二本”小說。 日本著名的全方位作家辻仁成(後來娶了中山美穗, 定居巴黎) 寫戀情中男人的角度看到的故事, 而擅寫纖細敏銳的愛情故事的女作家江國香織則由女方的角度出發記述同一段戀情。





他們的愛情, 始於東京, 年輕的大學生涯裡, 青年愛侶的熱戀故事。 然而, 隨著一些誤會及旁人的介入, 年輕的戀情黯然收場, 直至多年後在佛羅倫斯異地重逢, 才明白彼此對自己的意義。





愛情故事是這樣, 不論框架為何, 是歡樂是哀淒是精彩是平淡, 都要看作者如何舖排敘述, 才能決定故事是否感人好看。





而這一”套”小書, 特殊的呈現方式, 及男女作家不相上下卻又迥然不同的細膩心思, 委實令我欲罷不能的一直往下追尋故事的發展, 並對照男女雙方對同一事件竟然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看法與感受。





看完書後, 說實在的, 對於我對前途的茫然, 並無立即實質的幫助。 然而, 我的心被撫慰了, 有一種被理解被接納的感覺, 原來, 我心裡那些幽微不欲人知的心情, 是別人也有的, 原來, 我並不特別離經叛道, 我也並不孤單。 知道有人和我有著一樣類似的心情, 這感覺幫助我願意更誠實的面對自己,願意一步一步的,去發現自己。





看完小說的一年半之後, 我去了佛羅倫斯, 也登上男女主角重逢的百花大教堂, 號稱是相愛的人的大教堂, 整個教堂鑲滿了白色大理石 在教堂頂小小的眺望台上, 有幾個自助旅行的日本女生, 正興奮的拿著相機到處拍照。





那個時候, 我已經讀完我的碩士班了, 正在等法國的工作簽証, 準備隔年的二月回去巴黎上班。 而身旁的男伴, 已準備再過一個月, 便回台灣工作。





不確定的愛情, 不確定的未來。 而我們所共同擁有的, 只有那一個短短的夏天和此刻即將別離的秋天。 相愛的大教堂嗎? 只是我們那一刻的背景。





我站在大教堂頂, 望向下面一片佛羅倫斯特有的連綿紅色屋頂。 這是一個時光停駐的城市, 我想像男主角在這裡的生活, 如果沒有愛情的桎梏, 這是一個多麼美麗浪漫令人愉悅的城市。 河上一座座美麗的橋, 臨著舉世知名的烏非茲美術館, 有好吃的食物( 令我到現在都忘不了的佛羅倫斯牛排), 可愛的小酒館, 漂亮的商店街, 懷舊的石板道, 不冷不熱的氣候, 這裡不像米蘭老是陰冷潮濕, 我去了三次從沒看到陽光過; 這裡也不像南義那樣混亂又濕熱, 難怪義大利人都喜歡到托斯卡尼來度假。 再讓我選擇, 米蘭和威尼斯我都不會再去了, 惟有佛倫羅斯托斯卡尼地區, 是我極願意再重遊的地方。





而如今, 那些也都是四五年前的事, 我想下一次我去佛羅倫斯, 希望是個陽光明媚的夏天, 帶著我心愛的女兒和另一半, 享受美食醇酒與風景, 那一切關於冷靜或熱情的掙扎, 俱已隨風而逝, 只是紀念著我的青春徬徨。 而感謝有這樣一本小說, 陪我度過那些困惑不安的日子。





佛倫羅斯大教堂





教堂圓頂, 最上面小尖頂隱約可看到鑄鐵欄杆, 便是小眺望台, 也是男女主角重逢地





小餐館, 人生至今吃過最美味的牛排








註( 出處: 誠品網路書店):


冷靜與熱情之間, 方智出版社。


江國香織:


一個模糊的約定讓分手多年的順正和葵,在義大利佛羅倫斯陽光燦爛的天空下,再次相逢。時間與空間不再是距離,再多言語與記憶都到不了的地方,只有兩人的熱情持續蔓延。


江國香織和十仁成,在兩年內合力完成的兩本同名小說《冷靜與熱情之間》,各自從女人和男人的觀點編織的一段纏綿愛情,在日本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後最偉大的愛情名著。兩本書有如一組對鏡,投射出戀愛中的男女不易為對方理解的隱密思緒。


江國香織的筆調既溫柔又疏離,寫葵在陰鬱米蘭的人生以及唯一能激起她澎湃熱情的戀情。辻仁成則以冷雋卻深情的筆觸,道出戀情的另一半故事,那是葵不知道的順正和葵不知道的自己。


辻仁成:


穿越八年的空白,順正與葵履行相約佛羅倫斯大教堂前的承諾,使得曾經一度分離的兩條命運之線再次纏繞。有一種愛情不會隨著時間或空間磨滅,就像一個小小的火苗,在心底沉靜地燃燒……。


以兩支兼具冷靜與熱情的筆,辻仁成與江國香織分別寫出男女在愛情中的姿態。這部以兩年時間及接力方式完成的大作,在日本被譽為20世紀最後的偉大愛情名著。
















To X: 三更雨


親愛的X,


我這裡又下了一夜的雨, 滴滴答答, 空階滴到明, 唉, 惱人!





這麼三更時分, 便被雨聲給吵醒。 左胸口隱隱作痛, 想是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不在身邊, 我只得自己捬著胸, 想用手掌的溫暖讓它好過一些。跟你說過, 身體自己會說話的, 它一定是是在抗議我想你想得太緊, 得讓它休息一下。一笑。





天未亮, 四周一片寂靜. 這心口的痛不知何時方休。多年前許過一個願, 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了, 但願是你守在我身邊。 不是對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不孝, 是有太多還沒來得跟你說的話, 還沒和你一起做的事。這一生我們相聚的時光是這麼少, 什麼時候我才能把這些眼淚還完?





上次在電話裡唸了幾句詩給你, 是晏殊的春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那天我想你想得眼睛紅紅的。 現在春天都過了, 連秋葉都差不多落盡了, 我卻還是沒見到你。 這樣罷, 再聽我唸一首詞可好? 是秋愁的, 希望唸完了這首, 冬天就到了, 你也來了:





“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是溫庭筠的更漏子, 我在這裡沒有更漏聲, 但那雨聲反反覆覆滴滴答答, 也如更漏一般。





找不到什麼冬恨的詞, 代表你冬天一定會來, 我就好把百家詞選丟在一邊, 等你替我捧著我的心, 也許它就好了, 不再像現在這樣老這麼隱隱作痛, 否則我真怕有一天就這麼捧著心死去。





天將明, 卻是雨霧瀰漫, 你那裡還夜正深沉。好好睡吧, 我的親愛的, 待得天明, 你會看見我的想念, 隨著雨水流向大海, 再飄向天空化成明早落在你身上的第一片雪花。







winter, 2002















三十歲。開始


約莫快要三十歲的這一刻, 我站在艾菲爾鐵塔前。期待著十二點鐘聲響起,會有一群和平鴿飛過天際, 燦爛煙火開在鐵塔頂端,身旁同伴會得適時拔開香檳酒蓋,與相識或不相識的人共同舉杯慶祝,2003 年的元旦,我的三十歲。








但是,散漫的巴黎,好像不知道什麼叫倒數計時。眼看我手錶指針緩緩走向十二點,周圍仍一切如常。倚在塞納河畔的人群維持著同樣的姿勢望向艾菲爾,天上只有附近民宅自行放的零星煙火,好似我們的中秋節, 只差沒有烤肉香。十二點, 隔壁的人舉起了手放在香檳酒上,猶豫著要不要打開; 十二點零三分,遠處傳來汽車喇叭的低鳴聲; 十二點零六分,倚在河畔的人低聲的鼓譟起來; 十二點零七分,身旁”碰” 的一聲,香檳被打開了,近處遠處紛紛傳來Bonne année( 新年快樂) 的叫聲。 我終於相信,今年又”摃龜”了! 去年除夕在蒙馬特俯瞰巴黎等待倒數, 結果快十二點前全城開始起大霧,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沒聽見, 2002 從哪一刻開始,只能是個模糊的概念。今年特地到艾菲爾來, 期待著有什麼比較特別的事發生,例如有人放煙幕彈什麼的,結果散漫的巴黎, 似乎不喜歡任何需要”時間”概念的東西。








也好,一切如常,二十九歲的最後一秒與三十歲的第一刻,原就該如此安安靜靜的交接,悄悄的不讓人發現有任何的改變。如同今夜的巴黎,仍維持著一貫漫不經心的姿勢; 如同漫無紀律的地鐵,仍如常的不守信用。原本宣稱除夕夜全線運轉的巴黎地鐵,竟然只開了三分之一的線,二分之一的車站,有的站且還一下開放一下關閉,視心情而定。結果原本二十分鐘即可到的旅館,得奔波不停的走路/換車/走路/換車,花上二個多小時才回到住處。而艾菲爾,除夕夜出乎意料與大家素顏相見的艾菲爾,竟然在我們還沒回到家時就自行先熄燈安歇了! 這個城市,真只能用”任性”來形容!








然而,氣歸氣,累歸累,這樣的星夜與大批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同遭此”難”, 忽然有一種城市活了起來的感覺。 平常人們總是依附在地鐵上, 順著規劃好的路線上車下車轉車抵達,人們只是寄生在交通線上的小黑點, 靜靜的被輸送著, 不交談也沒有任何表情。但是今天,今天大家突然同病相憐起來,所有的人都從地下鑽了出來,互相探問該怎麼回家比較好。焦急的金髮女生拿著地圖問我們是否會說英文,知道路否; 盛裝剛看完表演的老夫婦手牽手以艾菲爾為地標尋找回家的路; 年輕的情侶索性在路邊擁吻了起來,管它地鐵何時開。而我和朋友,又好氣又好笑的散步回家,準備明天再想想要怎麼一起慶祝三十歲的第一天。








三十歲的第一天,2003 的元旦,拜除夕夜交通癱瘓之賜,凌晨三點才睡,中午十二點才起床,舊年與新年, 昨日與今日的交界模糊不清. 一起床只覺饑腸轆轆,想也沒想便出門覓食,信步走到附近的巴士底歌劇院, 找到老相好的Chez Léon連鎖餐廳, 吃了白酒淡菜配薯條,然後坐地鐵到西堤島,出來抬頭看一下聖母院,穿過塞納河走到聖米歇爾大道,往南走到盧森堡公園裡去散步,看鴨子,然後和朋友到拉丁區喝咖啡,等著進電影院看魔戒第二集。戲院外微雨中大排長龍的人多是跟我們一樣,元旦睡到中午剛吃完早午餐出來看電影的。看完電影,已是八點半,走著走著在附近的巷子裡裡發現一家溫暖特別的小餐廳,於是又吃飯喝酒到晚上十一點。一切的一切,如同去年此時我所做的事,好像,三十歲也沒什麼了不得嘛!所有想做的事都可以繼續啊, 只是公園裡的鴛鴦好像多了一些; Chez Léon 的淡菜原來配可樂最好吃; 魔戒第二集比第一集好看; 朋友的笑容更熟稔了一些; 找餐廳已不需要旅遊指南; 過完令人氣結的除夕仍能好整以暇的寫出一篇文章…。








原來三十歲,是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再加上愈來愈多的人生樂趣。





Paris, le 2 jan 2003
















To S. L'été lointain


S,





今天的巴黎,是陰天。冷冷的風,吹呀吹,讓人生疼。





呆呆望著窗外,上星期開滿了粉紅花朵的樹已長出新葉,再見不著一丁點兒花瓣。 天上烏雲壓得低低,胸口一陣悶。





找不到要你,怔怔的流下淚來,胃裡一陣翻攪。 打開電腦,開始放起音樂。 聽來聽去,不外那些情歌。





伍佰的”算了吧” 在萬芳感情濃烈的聲音中讓人如此心酸。 事隔七八年,每到一段感情結束,還是忍不住聽這同一首歌。





花了這麼多力氣,卻也還是只能說算了吧。





算了吧,往事隨風,通通都算了吧,真是累了。然而縱使放棄了,縱使浪跡到了天涯了,還是逃不過。





「帶我去遠方」,我想這樣說。雖然這裡已是遠方,但是不是還有更遠的遠方呢?





或者,對巴黎而言,台北才是遠方。





你在遠方,是什麼樣子?





在Starbucks 喝不像咖啡的咖啡,在仁愛路的巷子裡吃上海豬油拌飯,在京華喝下午茶,在通化夜市啃又香又脆的香雞排,到真善美去看電影,到Blue Notes 聽 Jazz,到國父紀念館聽音樂會,到忠孝東路逛街,到西門町吃麵線,到汀洲路買紅豆餅,去翠薪吃碗牛肉河粉…。





到淡水去看夕陽,到基隆河岸吹風,去富基吃海鮮,到廟口找小吃,坐捷運到實驗農場去吃冰淇淋,在捷運電梯上把下巴靠在我頭上, 親吻我的頭髮。





巴黎的天空好陰,我想念台北的夏天。





帶我去遠方, 好嗎?















踏雪。尋梅


收到昔日大學室友的信,說是她的小寶寶三月要出生了,是個女孩兒。





雖然畢業多年,這樣的消息也不是第一次收到,還是不免心情激盪。一來因為室友交情畢竟非比尋常,二來想起當年多少人為她前仆後繼,那麼嬌滴滴惹人憐愛的小女生竟然要當媽媽了,真是剎時有恍然不知人間何世之感。





認識她時,我們都才大一。由於那年新生中女生人數比往年多了一百多個,讓以向以理工著稱,男生為主的清華一下措手不及,女生宿舍嚴重不足,於是連原本跳有氧舞蹈用的韻律室都改作寢室,我們一共九個懵懵懂懂的小女生便這麼九人一室的住在一塊兒。





起初大家都想,這個寢室一定會有問題,九個女生等於三個菜市場,一定吵不完。 沒想到九人頗為投緣,在這個三面全是鏡子,地上是跳舞用木質地板的大房間裡,相處融洽。 人生中第一個離鄉背景的冬天,就在這一室溫暖中度過。





如同多數台灣的大學,清華上學期的期末考是在元旦假期之後,我們這些初初離家,剛上大學的小菜鳥,多是在回家一個周末後便速速趕回學校溫書。 還記得那年元旦又濕又冷,一窩小女生躲在寢室唸書,唉聲嘆氣看著窗外巴望著雨趕快停,考試趕快過去。





慢慢的,聽說男生宿舍也傳來相同的抱怨,交誼廳的電話不停響起,有的是打來情話綿綿的; 有的是以雨天為藉口打來聊天的; 還有更勇敢一些的,是打來問,“ 要不要一起去後山賞梅花?”。





清華以梅為記,據說是紀念在台復校的第一任校長梅貽琦先生。他的衣冠塚在校園後山,附近遍植梅花,每到一月寒冷之際便是賞梅之時。元旦假期大家唸書唸得悶時,常相約到後山梅園賞梅,並折一小枝回房插在清水中,多少為單調的大學寢室增點風采。





當時約我去賞梅的男生,呆呆的選在一個大雨天,二人撐了一把傘,在大雨中瑟縮的看了好一陣梅花,話也說不到幾句,便冷得受不了打道回府。那天他到底跟我說了什麼,表白了沒有,我已完全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他送我回去,站在女生宿舍大門前戀戀不捨的說些什麼時,手上的雨傘斜斜的擋在我的頭上,他自己淋得一頭一臉卻渾然不覺。





那種單純只為對方的心情,現在想來仍感動不已。





而當時的室友們,每人都有每人的一段故事。那位即將當媽媽的好友,當年也是這樣,輕聲細語的接電話; 小心翼翼的不願傷了無辜男孩的心;開開心心的接受心儀的男生幫她折回來的梅花。 ( 其實梅園發音暗合“沒緣”,有經驗的學長是不會約女生去那裡賞梅的,通常是折一枝回來送人,再一起到後山的相思湖去散步談心。 )





時移事往,好友嫁到了南部,老家在陰濕多雨的宜蘭的她,如今也習慣了南台灣的陽光普照; 其他的室友有的留在新竹工作,有的去了美國唸書,我則來了法國。那些邀約賞梅的的男孩兒們,如今也都散在各處了。





近日巴黎大雪,踏雪之時想起前人說踏雪尋梅,從前尋梅之時並無風雪; 如今遍地踏雪卻無梅花半株。





這裡風雪過後,氣溫陡降。 積雪硬是不溶。 道路上的雪都結成了冰,走起來滑不溜丟,危險得佷。 才省悟原來踏雪之樂也只有在雪剛下完,初初積起之時,那時遍地白雪鬆鬆軟軟,每一步就是一尺深,踏踏實實。 所以若真有機會踏雪尋梅,也得搶在雪霽天剛晴時才好往訪,否則縱使折得梅花,回來恐怕也得摔在半路上了。





不知是否有一天,大家會得重聚,再到後山折一枝梅,相思湖畔話當年。





然而這話,竟不免有歲月滄桑之感了。





Paris,le 7 jan 2003
















巴黎, 給琪琪咖啡


最近回台灣放假, 和從事廣播的閨中密友琪琪相約, 到東海附近的春水堂喝下午茶。 我們二個是那種縱使相隔天涯海角也要每週上MSN聊上二三回的死黨手帕交, 好不容易我回台灣, 更要利用機會出來好好敍敍舊。





" 喂, 來上我的節目吧。 ", 她說。





" 我? 又不是什麼名人, 怎麼給你訪問啊?", 我說。





" 就....談談巴黎嘛。你不知道我多少同事好羨慕妳住在法國啊, 特別是巴黎。", 她興致勃勃的說著。 還提及有一位資深同事最近打算離職到法國去唸語言學校, 然後住上個一年半載的。 " 這是她的人生夢想之一。", 琪琪這樣說。





"談談巴黎啊?",很多感覺一古腦湧了上來,一時不知從哪裡說起。





低頭啜了一口春水堂著名的珍珠奶茶, 忽然想起了巴黎的咖啡。





從前我在台灣的時候, 是不喝咖啡的。 總覺得這東西, 不加東西時苦得要命, 加糖加奶後又一團混濁, 分不清咖啡牛奶滋味, 沒什麼好喝的。





什麼時候我真學會了喝咖啡的呢?





我到法國的第一年, 在一個外省的語言學校上課, 那個Angers 是一個非常小的鎮, 在羅亞爾河流域, 氣候溫和, 民風純樸, 鎮上有一半人都是學生。 生活悠閒緩慢, 我平常除了上課外, 就是走路去買菜, 走路去看電影, 走路去找同學, 走路去鎮上吃飯, 偶爾也去咖啡館,不過常常都點茶。 在Angers,到哪裡都是走路, 最遠路程不到二十分鐘。 我常開玩笑說,炒菜炒到一半沒鹽巴打電話叫同學送來都還來得及, 電話一掛, 菜還沒起鍋, 鹽巴就送到了。





那一年, 咖啡館去多了, 受不了他們難喝的茶,於是也跟著大家喝起咖啡來。那時去咖啡館, 常常是因為和同學有事商量, 沒地方去只好約在咖啡館。 後來慢慢感染到法國人的習慣, 就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做為喝咖啡的原因, 如難得陽光出來, 如在家裡唸不下書, 如想感受一下人味, 如忽然想見某個人, 如....沒有任何原因。





記得有一次四月的星期日, 三五個同學相約在鎮上一家咖啡館談春假旅行的計劃。 那天Angers 出了個大太陽, 是在綿綿春雨連下數月後, 第一次見著陽光。 結果大家坐在露天咖啡座上攤在椅上晒太陽, 一整個下午什麼計劃也沒做。





後來春假過去了, 暑假也過去了, 連秋天都又過了, 我搬到了巴黎, 開始碩士實習課程。





在巴黎的生活, 其實是很孤寂的。 城市很大, 朋友都離得遠, 加上功課忙, 相見機會並不多。 大部份的時候, 都是一個人靜靜的看著巴黎的各種風情。 冬天的時候, 盧森堡公園的枯枝白雪; 春天的時候, 料峭早春中盛開的桃李杏花滿城飛舞, 四五點時陽光斜斜的, 穿透那些白色花瓣, 美麗不可方物; 夏天的時候, 太陽九點十點才下山, 巴黎人夜不歸營, 音樂節, 環法自由車賽, 火車大展...一個接一個的節目, 讓人玩得不亦樂乎。 秋天呢, 一切又慢下來, 落葉在空中盤旋, 人們又要開始準備過冬了。





巴黎太美, 常常一個人看著便覺得有些淒涼。 大部份天性都是喜歡與人分享的, 我也不例外。 總覺得這麼美, 一個獨看著獨佔著好是可惜。





所以呢, 常常找人出來喝咖啡。 " Allo? C'est Isabelle? On prend un cafe ensemble?", 我總說, 要不要出來喝咖啡?





其實, 我心裡想說的, 可能是, 要不要來看盧森堡公園的鴨子? 要不要到天鵝長堤看今天好美的夕陽? 要不要到我家附近吃手工冰淇淋,順便晒太陽? 知道嗎? 今天香榭大道上的梧桐長出新葉了? 我在浮日廣場發現一盞很漂亮的燈, 就吊在某某咖啡館門外? 我在左岸Bon Marche 看到一個大美女? 在十六區找到一個看艾菲爾最好的角度? 發現巴黎最漂亮的小公園?........





然後, 我們約在公園旁喝咖啡, 在長堤旁, 在我家附近, 在香榭道上, 在浮日廣場.....在所有讓我們感動的地方。 每每我仰望一幅美景, 心裡正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時, 旁邊一定有一家小小的cafe, 讓我可以坐下來, 好好啜一口咖啡, 把附近景象印在心裡, 下回再來時, 又會想起當時的感動。





每一次感動, 總有一家小小cafe 作註記。 有的cafe 裝潢簡單, 但味道香醇; 有的是百年名店, 服務生英俊挺拔, 但味道比較大眾化; 有的, 只是轉角小小的一塊, 座位不到十個, 但看出去是巴黎的小坡石板街道, 風情十足; 有的呢, 在歷史悠久的索邦大學附近, 強調有許多文學名人曾在此出入; 有的, 則什麼都不是, 只是個兼賣報紙香煙的普通小咖啡館。





所以, 我是先愛上咖啡館的風景, 之後才愛上喝咖啡的。 不過喝咖啡的歷史也有那麼一小陣子了, 我還是搞不清楚怎麼自己磨咖啡, 怎麼選咖啡豆, 什麼巴西藍山牙買加都不懂。 因為在巴黎, 通常都沒得選, 只有純咖啡, 牛奶咖啡, 最多再加個capuccino等三四種而已。 久了, 我學會了辨別咖啡香不香, 醇不醇, 奶泡打得好不好, 但還是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種咖啡種類。 惟一清楚的是, 回台灣後, 偶爾我也去星巴克坐坐了, 也開始會在台北的大街小巷尋找好喝的咖啡館。 我想, 欣賞還是比自己動手要快意一些, 我還是作個巴黎咖啡的座上客就好。





不過, 如果有一天妳去巴黎, 路上有人跟妳搭訕, 請妳去喝咖啡, 要記得巴黎男人動作很快的, 喝完咖啡後,接下來就是邀妳共度一夜。





" 啊? 不會吧?", 正用錄音筆錄音的琪琪抬起頭來, 驚訝的看著我。





我笑了一笑。











Le 27 decembre, 2003

























關於愛


近日天落大雨, 不停。 從台灣, 香港, 深圳, 到上海。 我走到哪裡, 總是看到天公毫節制的不停往下潑水。 無論從哪裡抬頭望向窗外, 都先看見玻璃上一道一道像眼淚緩緩流下的水痕。





我的淚腺也跟著特別發逹。 從香港回台北的飛機上, 行程有多久, 我的眼淚就掉了有多久。 然而, 那並不完全是傷心的眼淚。





一開始, 是因為看了吳念真為”佐賀阿嬤的幸福旅行箱”寫的序。 他在書裡寫道, 自己的母親十六歲生子夭折, 十七歲時生他又極度難養, 幾度幾乎死掉。 於是母親在無人的山路上, 對天許願, 若這兒子能養大,她願跪謝天地一百次。 好不容易兒子慢慢長大, 有個算命的又預言他會唸到大學。 不敢置信的母親說, 我們這種窮人家真的能出一個大學生, 我就唱歌給大家聽。





結果他半工半讀到三十歲總算讀完大學, 同年底娶妻結婚。 母親在婚禮前一晚, 穿上旗袍高跟鞋, 拿著一百個銅板請子女幫忙計數, 虔誠的叩謝上蒼。 年紀一大把的老太太, 在子女環伺的眼淚中, 認真的站起, 跪下, 磕頭; 站起, 跪下, 磕頭。。。叩足一百次, 子女們早已泣不成聲。 第二天的婚禮中, 這個生性保守的台灣鄉下婦女, 硬是粉墨登場的伴著nagashi, 在自己的淚眼模糊中, 唱完整首”一卡皮箱”





我在機場選書時, 看到這一段, 眼眶一紅眼淚就要掉下來, 趕緊把書闔上, 付了錢帶上飛機。 到得飛機起飛, 香港的海在我腳下波濤起伏, 我翻開書來, 重讀這一段, 實在忍不住眼淚撲簌而下。 那是一種怎麼樣不求回報的真情, 對子女的愛, 還有這個樸實的女子, 三十年來從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 既使那是在一個無人的山路上著老天和自己說的, 然而她如此的看重自己所說過的話, 在三十年後願望逹成時, 兌現當日的諾言。 在現在這樣快速變幻, 誓言往往輕於一切的現實裡, 我在一個傳統台灣女人的身上, 感受到一股經過生命淬鍊穿透而出的力道。





而吳念真本人引言的這本書, 相同的有著一股感動人心的力量。 書裡許多的小地方令人好笑之餘, 眼睛鼻子仍經常忍不住泛紅。 比如主人翁在和妻子私奔一段時間之後, 回娘家想向準岳父大人提親, 但是第一次連大門都沒踏進一步, 只在外面聽見裡頭大喊” 混蛋!!”, 只好落荒而逃。 到第二次, 第三次, …一直到第五次, 準岳父終於感動於他的決心, 點頭答應了他們的婚事。 男主角興奮的用客廳的電話打給在外面家裡等待的太太, 傻傻的一直說, “ 太好了, 太好了!”, 一回頭, 看見岳父眼角彷彿閃著淚光。





相同的是, 那種對愛的堅持吧。





記得有一次, 和朋友到桃園的一個專收成年的智障人士的機構去作社會服務。 那是二年多前, 清晨六點鐘我們從台北出發, 車上昏昏欲睡。 心裡想, 是誰提的爛建議, 好好的星期日不放假, 二十多個人大老遠跑來桃園幹嘛。 但是人都上車了, 也沒辦法。 到了集合地, 作道具的作道具, 想腳本的想腳本, 準備帶遊戲的人則在旁想破頭要怎麼帶他們。





原本還在睡眼惺忪中的我, 受了大家認真準備的氣氛的影響, 也開始認真的想我主持人的台詞及怎麼搞氣氛。 到了八點多, 迫不及待的成年兒童們, 從他們的房間探頭探腦饒有興味的看著我們到底想做什麼。 沒有多久, 他們紛紛從房間奔出, 場面很快亂成一團, 我在台上盡力的講, 他們在台下玩得更興奮。 到了卡拉ok時間, 有個熱情的唐氏症兒, 連比帶唱的表演xxx的曉薇, 讓大家笑翻了。 活動就在又笑又鬧中進行了快五個小時, 不知不覺的就結束了。





結束的時候我們一行人坐在旁邊廣場上分享心得, 當初提這個建議要辦這個活動的朋友, 話聲未落自己先哭成一團。 她說, 她一直很想當特殊教育老師, 但一直沒考上教師執照。 現在在準備衝刺明年的考試, 但在那之前, 她真的很想能為這些特殊”兒童’做些事。 當初為了取得我們所有的人的首肯, 她花了很多的心力, 今天終於辦到了, 她真的很開心。





我們在旁邊聽得也哭了, 一群朋友中有不少是平日忙於工作的都市上班族, 每天在繁忙的上班行程疲憊掙扎, 原本真是提不起勁跑這麼遠來的。 但是經過種種波折終於我們還是來了, 我們付出的不多, 但卻收到很多很多的感動與回饋。 在這裡, 體會到人與人之間的溝通, 其實很單純, 用心為對方為別人付出, 愛便自然流動。





在飛機上, 我看著書, 想起這段往事, 深深的覺得, 能夠感動人心, 留在記憶深處的, 都是那些有關愛的種種。





看完書,我拿起IPOD, 隨意的選些歌來聽。





然後我聽見, 張韶涵隱形的翅膀。 “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 每一次 就算很受傷 也不閃淚光,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 飛過絕望。”。 我坐在53排K, 看出去機窗外正巧是飛機的翅膀, 在柔軟潔白的雲海中滑翔飛行。 “ …。。我終於, 看到, 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 歌聲多嘹亮。 我終於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裡會有風, 就飛多遠吧,…隱形的翅膀 讓夢恆久比天長。。”








我一遍一遍的聽著這首歌, 從香港哭到台北。 張韶涵的年紀很輕, 但她的歌聲, 卻如此溫暖有力, 撫慰人心。 機窗外白雲變幻, 一會兒厚實綿密, 一會兒輕薄飄忽, 有時陽光射在雲上, 帶出一道道彩虹, 很漂亮。 襯著隱形的翅膀的歌聲, 感覺一路上再怎麼辛苦, 總是會有人了解的, 而所有的夢想, 終究會有開花的一天。





飛機降落的時候, 我的眼睛鼻頭都是紅的, 但看到台灣的海岸線, 覺得故鄉真美, 真好。 長這麼大, 從未像此刻, 這麼愛回家。





很奇怪, 最近真的覺得, 台灣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不知是太常去大陸出差, 開始體會到家鄉的好, 還是真的台灣有些什麼, 悄悄在革命。





比如說, 最近我也很迷的超級星光大道。 那些唱歌的人, 歌聲和人都如此清澈動人, 很多很多我的朋友—而且還是男的—說聽楊宗緯唱”可惜不是你”聽到掉下眼淚。 而唱者本人, 更是三番二次在節目中落淚。 除了他, 裡頭許多成員也經常在節目中真情流露, 哭的哭, 笑的笑, 率真自然, 在鏡頭前說哭就哭, 毫不掩飾。 這樣的性格, 唱起歌來, 自然更情感動人。 也許, 跟參賽者中有許多中南部或者東部的學生也有關, 質樸率性的言談舉止影響了整個節目的氣氛。 而陶子和評審們誠懇直接親切的講評, 也讓人感受到他們栽培後進的誠意。 整個的來說, 是好久不見的一種溫柔敦厚真誠努力的文化在淡淡發光。





再看看今年的金曲奬, 寫了客語民謠的林生祥先生拒領客語奬項, 而且連續二個都拒領。 原因是他認為音樂無國界, 金曲奬要分類, 應該以類型分而不是以語言分。 他在台上率性的拒領, 新聞局長在台後則很有風度且開放的說, 音樂人本有反叛精神, 他很歡迎林先生有不同意見, 他也願意與其討論如何讓金曲奬更有意義。





而今年金曲奬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 則是昊恩佳佳得奬時, 上台的佳佳即興的用渾厚的嗓音唱”thank you, thank you, babe…”, 那彷如黑人靈魂樂手的聲音, 有著台灣山川的開闊, 令人驚豔。 而她傳遞了一種古老民族的隨性習慣, 那便是開心時, 會很自然的用唱歌舞蹈等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並不是只是文謅謅的一句謝謝。





而同為表演嘉賓的蔡琴在唱成名曲, “ 恰似你的溫柔” 之前, 說, 歌唱這條路再苦, 只要唱到這首歌, 就什麼苦都忘了。





主持人說, 她是一個唱了28年的歌手。 28年後, 第一張專輯中的歌被用在電影”無間道” ( 被遺忘的時光)。 28年後, 她依然站在自己熱愛的舞台上, 發光發亮。





我想, 這對台下的音樂人來說, 是世道不易中, 一個很大的鼓勵。 而我也可以感受到, 蔡琴是用一個多麼溫暖親切的態度, 特地在這個場合中說這樣的話, 去關懷鼓勵她的後輩們。





當然還有很多的片段我都很感動, 包括新聞局長去簡述音樂大師張宏毅生前和他相處的片段; 包括蘇打綠得奬時, 說, 他要謝謝所有用愛對待這個城市的人, 因為他的專輯正是在表達他們對這城市的愛, 等等。 今年的金曲奬, 讓我感受到一股和諧, 一種感動, 那是跨越種族, 語言, 以及時間的。





很多這些小地方, 在台灣近日的滂沱大雨中, 令我感受良多。 不論是我個人一己的感覺, 或者是台灣真的在轉變。 總之, 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喜歡看到人們能自由表逹自己的感情, 喜歡人們互相擁抱, 喜歡人與人之間除了競爭之外, 還有更多是相知相惜, 一起努力往前進。





這二個星期, 雨下得很大, 我自己哭了很多, 超級星光大道和金曲奬也看到很多眼淚。 但是, 我覺得這真是個可愛的世界,充滿了愛。
















那個人




(巴黎盧森堡公園, Jan, 2003)





不論時間過去多久多遠,我永遠記得和他之間的所有事情,一點一滴,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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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多的巴黎, 街頭還有些蕭瑟, 只有一些常綠樹木在天空中映出淡淡的綠影。 今年雨水少, 除了前二天那場雪以外,每天天空都是幾抹微雲, 其餘是半透明寶石藍的顏色。 我喜歡傍晚時走在街上, 看行人豎起大衣的領子低頭走著, 雙手或插在口袋裡, 或牽著身旁戀人的手, 臉上洋溢著一種幸褔, 一種因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仍有一個可回去的方向, 一雙可緊握的手而感到的幸褔。





S 和我約五點,看看時間還早,提早下了地鐵站, 在歌劇院附近走著。 這一區是許多百貨公司的聚集處, 包括拉法葉, 春天, 和許多免稅商品店, 還有這五年掘起起的西班牙品牌ZARA 的旗艦店及其他許多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紀念品專賣店。 歌劇院前是老牌五星級飯店, HOTEL DE LA PAIX, 和平飯店。 很多觀光客在歌劇院前拍了照, 都會到這裡來休息, 喝杯咖啡, 享受巴黎著名的制服侍者在露天咖啡座上為他們服務。





不過現在天氣冷, 即使戶外加放了許多立式暖爐, 還是有許多人寧可選擇溫暖的室內。 要看到露天咖啡座高朋滿座的盛況, 還要再等一個多月, 等四月到來。Paris in April, Avril de Paris, 巴黎的四月是讓人心都要溶化的美。





我沿著 Rue de la Chausse d’Antin 往trinite 走。 這路上全是奧斯曼男爵時代留下的新古典主義建築。 大塊大塊的灰色石頭砌成的牆面, 統一是六層樓的高度, 每一層樓都有著一扇一扇排列整齊的大窗戶, 窗戶前永遠有著黑色美麗的雕花欄杆。 我常常想著, 住在那些窗戶後面的巴黎人, 他們的生活與人生又是怎麼樣的呢?





走著走著, 遠遠看到一個歌德式小教堂, 教堂前有一個大大的花園, 圍著花園是一圈碎石子舖成寬約二公尺的圓形小徑。 小徑上散落著許多長椅, 長椅上坐著各式各樣的人。 有媽媽帶小孩來散步的, 有些無所事事失業的人在這裡晒太陽發呆, 有年輕的情侶在長椅上調情, 還有剛下班的上班族在這裡等人。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 遠遠看到了S, 他穿著一件灰色大衣, 頭髮好像長長了, 有些垂下來半遮著額頭。 他拿著一本不知什麼書, 坐在長椅上低頭看著。 我向他走去, 遠遠看見他放下書本看了看錶, 抬頭四處張望。 我向他揮揮手, 他起身向我走來。





「 好久不見。」 他一貫溫溫的笑著。





「 是啊, 你頭髮長了呢。 」





「 是嗎? 我還想再留更長呢。 」, 他挌了一下自已額前掉下的幾綹頭髮。





我笑了起來, S長得高, 卻常有一種孩子氣的自戀神情。





「 一邊走吧?」 他說。





Trinite 附近有很多上班族, 大多是銀行或保險業, 人人西裝筆挺。 S也不例外, 灰色大衣裡是黑色西裝, 還繫上一條藍色條紋領帶。 我則因為今天沒上班的關係, 只有簡單的白毛衣黑長褲配上一頂灰色的低沿毛織帽。 天氣冷, 二人即使穿得如此保暖, 仍然不停搓手哈著氣。





「 我們先去喝個咖啡吧? 好冷哦。」 我邊搓著手邊這樣說。





「 嗯, 我也這樣想。 我帶妳到拉法葉百貨後面那家好了。 我每次經過都很想進去, 今天好難得有伴, 終於可以進去邊喝咖啡邊聊天了。」





我們在轉角的咖啡館坐了下來。 咖啡館沿著街角的弧度鑲出一大片的落地玻璃窗, 窗外緊鄰著玻璃窗放了零零星星幾個座位, 窗內則是一排呈圓弧狀排列的桌椅。 再往裡頭一些, 走上二三級台階, 則是可以用餐的區域。





我和S在窗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各點了一杯熱巧克力, 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





暮色四垂, 咖啡館點起了蠟燭, 外頭街上一盞盞街燈也在薄暮霧中朦朦朧朧的點起了。





「 妳平常都在哪裡吃飯啊?」, 他面前的巧克力杯已經見底, 我想他大約開始餓了。





「 有上班的時候, 中午在公司吃, 晚上就回家自己做囉。 我家附近是住宅區, 沒有什麼餐廳。 麵包店的話是有, 但要走上十多分鐘, 有時懶得走, 就自己煮了。」





「 真的啊? 那妳就要自己買菜了? 拉法葉樓上有個很棒的超市耶, 要不要陪妳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買的?」





我心裡暗笑, 這人真的肚子餓了。





「 好啊, 現在就去嗎?」





「 嗯,嗯。」 S愉快的點點頭。 「 妳儘量買, 我幫妳提回家。」





我們把七塊錢放在桌上, 起身往拉法葉走去。





那天, S和我在拉法葉百貨附設的超市只逛了不到半小時, 因為我們一時都忘了, 這裡的超市只開到八點的。 我們匆匆買了一盒奶油, 二塊牛排和一瓶紅酒就出來了。 S拎著購物袋, 對我說, 「 上妳家去吧 好久沒吃妳做的菜了, 上一次, 還是在angers 文文的慶生會時吧? 那次妳做了牛肉壽喜燒, 又烤了一個水果派對吧?」 我很驚訝他記得那麼清楚。





說著說著, 我們搭上8號線轉12 號線, 一起回家了。





結果那天晚上, 我們把二塊牛排用烤箱烤過, 再略略煎了一下, 灑上胡椒, 算是中西合璧的吃法。 配上一瓶2001 年份的紅酒, 吃來倒也滿足得很。





「 結婚, 是不是就是這樣啊?」 , S坐在我家吧台上, 一邊喝酒一邊忽然說道。 「 二人下了班一起去超市買買菜, 回家作作飯, 然後像這樣邊休息邊談天?」





我心裡一跳。 「 嗯……大概是吧。」








一時之間, 氣氛有些微微的凝結。





「 那…待會你要怎麼回家呢? 好像有點遠哦? 」





「 還好啦,還早嘛,不急」 S低低的說著。





我心裡想, 反正他女友家離我家不是太遠,如果他來不及趕最後一班地鐵,他應該可以走路到她家吧。於是我也就任著他慢慢說話,慢慢聊。





「 妳覺得, 結婚是不是就是跟一個很了解妳, 也對妳很好的人, 就足夠了?」, 也許酒喝多了, S難得的多話起來。





他這一句話, 直敲到我心裡深處。





「 你和她都還好嗎?」 我不知怎麼回答他, 只好反問他。





「 她很好, 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 S緩緩的說, 「 可是, 我不知道, 就還是有少了一點什麼的感覺。」





「 妳知道, 人生活在世界上, 是依著各式各樣的關係而存在。 例如和父母, 和手足, 例如我和妳, 例如我和她。 和不同的人互動, 會發現不一樣的自己, 而人的一生, 就是一個發現自己的過程。」





我靜靜聽著。





「 我總覺得, 相愛的二個人, 應該是一種互相創造的關係, 二人一起, 去發現生命的真相, 自己的真相。」 他繼續說著。





「 但是她, 她的世界是那麼單純, 那麼按照周圍人的期望來…有時我想做些不同的事, 她總不能接受…」





我想起前陣子讀到的沙特的一段話「……人首先存在,碰到各種遭遇,世界起伏不定,然後限定自己。因為人在開始時還沒有成為甚麼,只是後來才成為甚麼…因此無所謂人性,因為沒有上帝去創造這個概念,人赤裸裸地存在。他不是想像中的自己,而是意欲成甚麼才是甚麼;他存在之後,才能想像他自己是甚麼,這是在他躍進存在之後意欲的,人除自我塑造之外甚麼也不是。這是存在主義的第一原理。」





「 你說的這些東西, 讓我想起存在主義」我說,「沙特說:" 存在先於本質",人生下來, 就是"存在", 有了"存在", 你再去創造選擇你的"本質"。 原本上, 人是不能界定的,人是自由的,而自由給予自我創造的可能」。





我和他對望了一眼。





「 妳是我長這麼大, 第二個和我聊這些話的人。 第一個, 是我大學時一個球友。」





而我呢? 即使和曾經刻骨銘心的X也沒有談過這個問題。





夜漸漸深了, 我累得快闔上眼睛。 晚上十二點多, S己趕不上最後一班公車, 而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於是我拿了棉被給他, 任他在沙發上睡了一晚。 小波斯貓關關很高興有客人來, 一整晚都在沙發上陪他。 我給他在旁邊的小桌上留了一盞燈, 免得他對我家不熟, 半夜起來迷路。





第二天是星期四, 二人都得上班。 從我家到他公司又比較遠, 只好早點起床。 起來後匆匆忙忙梳洗一番, 早餐也沒吃就趕著出門了。 我帶著他坐公車到另一個電車站, 這條郊區電車線到他公司比地鐵要方便。





下了公車, 我跟他解釋著該到哪個月台等車, 然後怎麼轉車等等。 忽然看見他戴著和昨天一樣的領帶, 穿著同一件襯衫。





我心裡, 有些異樣起來。 他的神情, 也和昨天有些不同了起來。





那個瞬間, 說什麼也不太對, 我只說了, 「 快去上班吧, 要遲到了。」 然後轉頭走了。



很久以後他告訴我, 當時他一直在後頭望著我, 以為我會回頭看他一下的。 但是我只急急的離開, 像是怕什麼似的。







也許是當時我已覺得, 似乎有些什麼正在發生了。
















理想的週末


星期六早晨,七點初頭陽光便射進小閣樓的窗戶裡來。 戀人們被陽光鬧醒,卻捨不得離開床,不知不覺看著對方的睡臉輕輕笑了起來。 天亮後的小閣樓比起夜裡溫暖許多,戀人們把腳伸出了被窩,笑著鬧著踼來踼去。 窗外巴黎的天空一方淺淺的藍, 幾枝剛長出新葉的枝椏斜斜伸向天空,劃過幾抹淡淡白雲。





戀人們輕輕的說起昨晚那家pub,明淨慵懶的北歐爵士樂,配上白酒奶油鰨魚脊肉,以及新近受歡迎的普羅旺斯玫瑰淡酒,口感與氣氛都恰到好處,對一個星期五下班後臨時起意的約會而言,算是不錯的,至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擁吻。





戀人們說著說著,不知不覺熱烈的耳語轉成低低的輕嘆與氣息聲,窗外的鳥鳴叮噹悅耳,和跳動的陽光交織成春天裡動人的音樂。 光滑如緞的肌膚在陽光照耀下閃出寶石般的光芒,相擁的溫度恰恰好地暖出一屋子的春天。





接近中午時分,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許多老太太推著附輪子的長筒狀菜籃上街買菜,年輕的女孩兒們手上拿著煙已在咖啡館裡高談闊論起來,陽光滿滿的天氣裡,年輕的爸媽紛紛帶小孩出來散步,在家裡悶了一個冬天的小孩們看來個個興高采烈,在街上蹦蹦跳跳,偶爾與剛從Tabac 買完香煙出來邊走邊看報的男人相撞,略感抱歉的年輕父母們在春天裡得回一個諒解善意的微笑。





好不容易終於起了床的戀人們在咖啡館裡看著這一切,心裡滿滿的幸福。 放在眼前的是二杯煮得香香濃濃的純巧克力,旁邊二杯牛奶,二個牛角可頌麵包。 作為一份早午餐,誠然這似乎有些不足,不過再加上無時不有的熱吻耳語,大約也就夠了吧。 雖然隔壁桌滿頭白髮繫個紅色花領巾的老先生似乎不太能理解這樣簡單的早餐menu為何需要從早上一直吃到下午一點多。 唉,這位老先生大約忘記了,他年輕時也是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可頌配巧克力,再配上親吻與無數充滿笑意的眼神的。





吃完了早餐,要做什麼呢? 戀人們站在咖啡館門口,手牽手一時無法決定往右走還是往左走。 於是女孩兒說了,陪我去選個太陽眼鏡吧,過陣子我們要到南邊去走走的不是? 好久沒離開巴黎了呢。 於是二人走離了咖啡館,穿過街角的麵包店,裡面的人大排長龍等著買長條麵包; 經過巷口的花坊,門口擺出許許多多小盆玫瑰,三色菫等,讓人買回家掛在窗邊門前裝飾春天; 遠遠隔著塞納河望見了艾非爾鐵塔,地鐵站就差不多到了。 男孩兒說,上次在凱旋門附近發現一條小街,有很多不錯的店,我們到那裡去挑眼鏡吧,這次一定幫你找到一副很適合的,讓妳今年夏天美美的。





凱旋門附近幾條林蔭大道正逢新綠,不知名的樹有著純黑的樹幹襯著新鮮半透明的葉,挺拔的樹幹直伸到四,五層樓的高度,再緩緩伸展成華蓋一般枝椏交錯,小小細細的葉子如印象派的畫一般點點錯落其中。 風帶著陽光,穿過樹葉灑在石板路上,戀人們緩緩的走著,輕輕的牽著手,微微的笑著,風一陣陣吹來,隱隱夾著遠處的手風琴樂聲,曲子是April in Paris。





天氣晴朗的星期六下午,咖啡館坐滿了人,全都選了露天的位置,許多男男女女已戴上晾了一個冬季的太陽眼鏡和無袖短衫,在座上閒閒吃著沙拉義大利麵,享受著陽光和輕鬆的談天。





ㄟ,晚上不是要到Jean-Piere 家吃飯? 順便去買個酒吧。 女孩兒突然想起來的這樣說著。





走進專賣酒的Nicolas,戀人們商量著選那種酒好。 波爾多紅酒雖是上選,但想必主人已有準備; 白酒呢,又怕晚上不知吃什麼菜,萬一是味道重的食物恐怕也搭不上; 看來餐前開胃酒是最容易搭的,Coteau du Layon 或Mouscat,酒店主人說後者甜味多一些,喜歡喝甜酒的話可以試試。 男孩兒說,也好,Coteau du Layon 我們喝了好些回了,就試試Mouscat 吧。





買完了酒,逛了逛眼鏡,不小心又拐進FNAC 買了二張唱片,在 Cafe de Rome 喝了一杯Capuccino,在 Naf Naf 買了件裙子,一個下午,也就這樣晃完了。





傍晚,和朋友約在Gare de l’Est,記得艾蜜莉就是在這裡拍自拍像的然後寄給男主角的。 一行中美國人,德國人等各國朋友,每個人都帶了不同的酒給當主人的法國朋友作禮物,有個女孩兒則攜了束花。 一見面,認識不認識的都先來個大擁抱,行個吻頰禮。





法國朋友家在離巴黎坐火車約一個多小時的鄉下,是個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的可愛小鎮。 星期六晚上,法國人總喜歡到朋友家或邀朋友到家中吃飯談天,一個晚上下來往往喝掉三五瓶酒,乘酒助興聊到凌晨一二點。





通常都是這樣的,星期六晚上,戀人們與朋友共度一個吃飯喝酒聊天的小宴會,大家笑笑鬧鬧,或休閒或嚴肅的聊著各種話題,從金凱瑞到凱撒琳丹妮芙,從布希到海珊,從布隆森林公園的召妓問題到美國女人與法國女人的不同…談話持續到深夜,戀人們漸漸累了,相擁著在朋友家的椅子上斜躺了下來,男孩輕撫著女孩兒的額頭,說我們回家吧。 今天不回巴黎的公寓了,我們回郊區的小家吧,地方大一點,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朋友們在主人家門口相擁道別,夜風吹來寒意頗濃,男孩把大衣打開來裹住了衣衫單薄的女孩兒,有開車來的朋友親切的決定送二人回家。 夜風中一行人從鄉下又開進了巴黎,凌晨二點的香舍麗榭依然人潮洶湧,協和廣場附近仍然塞車,蒙馬特區燈火輝煌。 男孩兒告訴開車的朋友,我的小女朋友累了呢,有沒有近一點的路回我們郊區的小家呢。 於是二個男孩拿起地圖詳細的研究著,左彎右拐的總算到了家。 郊區的家星星滿天,男孩把大衣披在女孩兒身上,二人相擁著進了門,。女孩已經累得眼都闔不上,男孩只得把女孩輕輕抱起,輕輕的放到了床上,再躺下一起入睡。





天已濛濛亮,周末夜的狂歡後,照例就是星期天的晏起了。





星期天,所有的商店都關著,法國是個沒有7-11 的地方,星期天除了少數麵包店開著以外,所有的街都是靜靜悄悄的。 戀人們在郊區的小家裡,不再上街喝咖啡,不到餐館吃飯,中午只作些簡單的三明治,放上薰鮭魚,新鮮洋蔥,蕃茄,煎蛋,輕輕鬆鬆的早午餐, 配上La Musique電台放的 Keith Jarret 的爵士鋼琴,閒適的讀書。 到了傍晚溫度正好時,便手牽手到附近的森林裡散步。 天氣冷,男孩總喜歡把女孩兒的手放在自己口袋裡。 女孩兒常想,但願天氣一直這麼冷,男孩便會一直這麼緊握著她手不放。





就這麼著,一個周末也就要過去了哪。 星期天,是二人最後能二十四小時膩在一起的時刻,到了星期一,又要各忙各的呢。 於是星期天的晚上,空氣中總有一種留戀的氣氛,希望這個晚上再長一點。





經常呢,二個人就這麼靜靜的抱著倚在沙發上,關了所有的燈,只餘下一盞又盞的蠟燭,帶著玫瑰的香味,聽著拉赫曼尼諾夫的第二號鋼琴協奏曲,想像著北國的冬天; 或是聽起純淨的巴哈,一種滌靜的美,顧爾德準確美麗的琴藝令人著迷; 或者聽聽爵士樂,慵懶甜美的女聲加上適時切入的的鋼琴與恰到好處撩人的小喇叭,正適合情人間甜蜜的輕觸與微笑。





女孩緊緊握住了男孩的手,心裡想著剛剛男孩說十九區有個號稱巴黎最美麗的公園,下個周末要一起去的,聽說那裡有著起伏有致的草地,其他的戀人們在臨湖的山坡上舖起野餐用的白色方巾,躺在草地上,微風中細語。 有些情人們什麼也不說,只有額頭輕輕相觸著,閉著眼睛聽周圍的笑語人聲和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男孩在女孩耳畔低低地說,到時要記得帶相機哦,我想幫妳照相的哪。





周末的夜,靜悄悄的流逝,話語漸漸矇矓,戀人們斜倚在沙發上漸漸睡去,夢中只有彼此的溫度和永不停歇的吻……。











在巴黎,在四月,一個理想的周末,大約也就是這樣的吧?











Paris, le 21 avril 2003
















十七歲的天空


最近巴黎放映了宮崎駿的舊作”天空之城”,這部在亞洲頗為知名的卡通在法國還是第一次上演。主要是因為近年日本卡通打入法國市場,去年的”神隱少女”大為賣座,因此法國片商又引進這部經典舊作。我迫不及待的又去看了一次。





第一次看這部片,是十七歲的時候,距現在快十三年了… 那時台灣還沒有什麼日劇,雖然有日本電視卡通,但電影則完全沒有。會看到這部片是因為當時參加教育部主辦的一個高中生物理研習營,由某國立大學承辦。當時那些學長不知那裡買到的錄影帶( 那可是沒有VCD,沒有email,沒有BBS 的時代…),在某個演講廳弄了個projector 和投射螢幕就看起電影來了。





天空之城的故事很多人應該都耳熟能詳。它是描述一個傳說中飄在天空上的城堡,有著美麗的景致,無盡的寶藏,先進的文明科技,加上在能在天空中隨意來去的自由。多年來一直為無數野心家,軍隊,冒險家所覬覦。故事則從隱到人間的Laputa ( 城堡之名) 家族後代為人發現並被脅迫找出重回天空之城的路開始。女主角Sheeta( Laputa 的皇家小公主) 與男主角Pazu( 一心完成父親夢想,證明Laputa真的存在的小男生) 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





故事一路驚險刺激時而感人時而好笑,是一部很好看的卡通,畫面充滿了許多美麗的想像。翻滾的白雲,外型如巨型昆蟲的海盜飛機,飛在空中的城堡…很多現場觀眾不論大人小孩都不停發驚嘆聲。





我開開心心的看卡通,回味著十七歲時的青春年少。但是看著看著,到最後不知怎麼就哭了起來,而且哭得厲害。片子結局是Sheeta和Pazu一起唸完咒語讓Laputa( 天空之城中的那個”城”) 自動毀滅以免落入野心人士之手,結果整個城從根開始摧毀,所有的城牆,武力,機器人等一一崩毀墜落,但令人驚異的是,主城因為被一群大樹緊緊攫住、樹根纏繞而逃過一劫,附近的城牆,綠地,花草,飛鳥走獸全都倖免於難,安然的生活著。





原本,這群大樹是為反撲Laputa 人民對這塊土地的過度使用才變得如此巨大,樹根貫穿城堡地基,樹枝樹葉破壞了城牆建築,使得Laputa 人民不得不棄守此地。然而到最後,城堡和周圍的一小片天地卻藉著這些盤根錯節的樹而得以保存。





一種很有力的譴責,一種很溫和的寬恕,時時在這部電影中交錯出現。宮崎在片中讓軍隊和野心家全軍覆沒,葬身於其欲奪取之地; 但對於人和自然的戰爭,他畢竟溫和的留下餘地,最後讓人為的城牆和自然的樹根相擁共生。隨著片尾主題曲音響起,銀幕上只餘飛翔的城堡,城堡頂端已變成一大叢樹林,枝繁葉茂,形如華蓋,像似一個熱氣球那般緩緩向空上升。





我陷入了沉思。如果說人和自然的戰爭有時還有不得不的理由,那麼人與人的戰爭呢? 我想大多數是一場荒謬。大部份的人都像宮崎一樣,嚮往一個美好和平的世界,然而這樣的夢想往往犧牲於少數人的野心之下。當年挑起太平洋戰爭的,正是日本人自己,雖然如今年輕一輩的日本人多不清楚其歷史,但是老一輩的日本人多吃過戰爭的苦頭,經歷日本戰後那一段貧困的歲月。 (雖然諷刺的是,戰敗的日本因著韓戰期間供應美國軍需而迅速找到經濟立足點,戰勝的中國反而進入另一段滄桑歲月,勝敗又有何意義?)。不知宮崎是否受此影響,總在影片展現出一種對和平的想望--風之谷和天空之城中是人與自然,神隱少女中則使人鬼神之界限膜糊,其他許許多多影片也都有人、鬼、精靈、自然、動物等原屬不同世界的”物種” 和平共存的想像。





想著想著不由自主想到近日沸沸揚揚的美國攻伊話題。 其實美國等”主持正義”,”幫助其建立民主”的口號跟當年日本的”大東亞共榮圈” 口號有什麼二樣? 都是以一己之利冠理想之名。 我讀的歷史並不多,對國際政治的爾虞我詐也始終無法看穿,但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如果今天美國法律中還有”殺人者有罪”這一條,那麼他發動戰爭就是有罪的,除非他能完成一場無人傷亡的戰爭。





不論多少所謂正當正義的理由,戰爭本身的殘酷殘忍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當人們才從某場戰爭的傷痛慢慢走出之時,就會有另一場戰爭又正要開始。 我想那些主戰的人應該好好到各個大戰紀念館去看看,在歐洲各地有許多紀念館展出猶太人受迫害的紀錄,在日本有長崎廣島的核爆紀念館,我想中國也該要展出南京大屠殺的相關史料,越南美國二地都該有越戰博物館( 也許已經有,但不知那些金字塔頂的總統們有無去看過,也許他們以為在華盛頓弄了個越戰紀念碑就算有了交代 ),讓大家看看,不論侵入國或被侵入國,都同樣有一群無辜被殺被凌虐的人民。





走出電影院,我的心情異常沉重。我原本只是想來看一部卡通,想來緬懷一下我十七歲時的天空而已。但是卻想到同樣一片天空下,有人過著完全不一樣的十七歲。





我十七歲時,是在大學的實驗室研究物理的奧祕,參加營隊和一大群同學學長笑著鬧著作實驗唸書看電影。然後我安然的過完精采的大學生活,談了幾場美麗動人的戀愛,然後我工作,追求自己的新世界,我在許多地方來來去去,思索我的人生,歡快哀愁起伏不已,然而我是有自由有選擇的。





但是同樣十七歲的天空下,有人只能睜著無辜的雙眼靜待命運。





我離開電影院,到超市買了牛肉、青菜,帶了一瓶酒,準備晚上做一頓紅酒燴牛肉; 我到轉角的麵包店買了剛出爐新鮮鬆軟的長條baquette 麵包,準備晚上好好的享受。我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牽著小女孩的手的父母們; 我看著臉上鄒紋横佈卻依然細心上妝打扮的法國老太太們; 看著三三兩兩結伴逛街的年輕女孩們…。心裡突然一陣悲傷難抑,我不能假裝什麼事都沒有,不能假裝整個世界都如此幸福美好,卻也不能為此做些什麼。 甚至寫這樣一個文章都嫌矯情,因為我知道擦去眼淚,我還是會繼續看下一場電影,繼續到街角麵包店為新鮮鬆軟的麵包排隊,繼續過我小小美好幸福的日子。我不會到街上去示威,因為我覺得那不能改變什麼; 我也不能到五角大廈去拍桌子,說你們不要再編那些騙三歲小孩的謊言,我可能連到咱們的總統府前去跟”親切愛民” 連婚喪喜慶都會出現的阿扁抱怨一下都懶,因為他也不會起什麼作用…





也許大家都該來看看卡通,從中開始思考一點點關於人類的歷史與未來,偶爾也想想這個地球上除了人類還有許多其他的生物,更想想世界上除了”我們”也還有別人存在; 地球非只為人類而存在,世界更非只為”我們”而運轉。





天氣如此的晴朗,我如此的幸福,而世界是如此的哀傷。





Le 16 fev 2003
















那一雙雪靴








現在是夏天耶, 你送我雪靴幹嘛?」


「唉呀, 香港在打折很便宜啦, 幫妳買一雙在法國下雪時可以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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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雙雪靴, 一直擺在櫃子裡, 這二年來始終沒穿過。 從那個熱戀的夏天, 到分手的冬天,再到又過了一個春夏秋冬,這裡始終沒有下雪,他也終於失去了消息。





好想告訴他,「終於下雪了, 知道嗎?」





曾經,曾經我那麼的愛他。但是努力愛一個人,和幸福並無關連。





他出生在另一個熱鬧的南方小島,家住島上許許多多高樓大廈中某棟十二樓,樓下是永遠人聲沸騰的市街,有各式賣衣服的,賣電器的,賣 VCD 的,賣各式小吃的,魚丸,蛇湯,薑撞奶,甜點,…。還有按摩女郎,內地姑娘,提供各種服務, 賣煲仔飯的隔壁就放一個大大的看板,上頭寫著芬蘭姑娘50元,大連妹30元,…。他在這樣地方長大,總說自己是阿飛,從小就在街上混。他總說我愛做夢,以為他是好人才愛上他,其實他壞到不能再壞了。「我交過很多女朋友哦,從幼稚園就開始了。」 他愛這樣裝酷的說,但每次提到以前女朋友還是忍不住掉眼淚。我說啊,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壞人呢?





在一起的時候,剛好我常聽莫文蔚的歌。他說,怎麼這麼巧,他以前女朋友也愛聽莫文蔚,他離開家到台灣去唸書時,他女朋友還因為”盛夏的果實”這首歌而特別買了這張CD 寄給他。





他以前女朋友的照片還在他睡房牆上,笑得好燦爛的一個女孩。





他第一次打電話給我,劈頭就說了一大段話,“ 沒什麼啦,只是想打電話給妳, 聽聽妳的聲音。很多話想跟妳說,一時三刻也說不完,不過我們都忍這麼久了, 也不差這一二天吧。”,也不管我什麼反應。 還記得我正在一家麵店吃中餐,熱騰騰的炒麵剛送到眼前,電話就來了,講到麵都涼了,他兀自意猶未盡。





回憶裡愛情的香氣





去了一趟香港,第一次去。坐了公車順著山路蜿延上下到了淺水灣酒店。不是張愛玲時的樣式,據說是戰後英國人重建的。但淺水灣仍是細細的白沙,適合二個人靜靜的在沙灘上散步。





“ 姐姐,什麼時候嫁給我?”他說。嘻皮笑臉的。





范柳原也在這裡嘻皮笑臉的逗過白流蘇。可是他們終究有那炮聲一響,成就了那一段傾城之戀。我們,我們是什麼都沒有的。





不要刻意說,你還愛我。承諾,不過因為沒把握。





第一個冬天,就讓我傷心欲絕的每天坐在書桌前哭,沒有信,沒有電話,不知所蹤。





以為你會說什麼,才會離開我。你只是轉過頭,不看我。





香港的夜景凝結在太平山頂,如同最後一次的笑容。





漸漸模糊。





只為那一雙雪靴,這一場大雪,回憶裡的香氣又淡淡飄來。





一場寂寞的戀愛,只餘這樣淡淡的香氣。





Paris, le 4 jan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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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蔚。盛夏的果實





也許放棄 才能靠近你


不再見你 你才會把我記起


時間累積 這盛夏的果實


回憶里寂寞的香氣


我要試著離開你 不要再想你


雖然這并不是我本意


你曾說過 會永遠愛我


也許承諾 不過因為沒把握


別用沉默 再去掩飾甚么


當結果是那么赤裸裸


以為你會說甚么 才會離開我


你只是轉過頭 不看我


不要刻意說 你還愛我


當看盡潮起潮落 只要你記得我


你曾說過 會永遠愛我


也許承諾不過証明沒把握


不用難過 不用掩飾甚么


當結果是那么赤裸裸


其實不用說甚么 才能離開我


起碼那些經過 屬于我


也許放棄 才能靠近你


不再見你 你才會把我記起


時間累積 這剩下的果實


回憶里愛情的香氣


我以為不露痕跡 思念卻滿溢


或許這代表我的心


如果你會夢見我 請你再抱緊我





Paris, Jan. 26, 2003



















未來


長長的一生中, 我們都曾數度付出真心。





有時, 是月光下的那一吻; 有時, 是山頂上的那一眼; 或者, 雪夜裡的一個擁抱; 或者, 越洋電話裡的泣不成聲。





在那電光火石之間, 我們都想, 但願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但願生生世世, 直到永遠。





我們總是很激動, 心裡千言萬語, 恨不得共有長長的一生, 能慢慢與他傾訴, 能永遠為今晚慶祝。





然而, 時間過去, 瞬間的火花難以永恆, 像夜空裡的花火, 若要一直燦爛, 便要一直添柴添火, 加入新的炮竹, 不停重新點燃, 向無垠的天空用力拋去, 還要七天七夜以上天氣晴。





我們時而懊惱, 時而狂喜, 然而更多時候徬徨, 哭泣, 等待, 乞求, 累積許多幸福的瞬間 卻不知如何將之編成一首歌, 傳唱。





煙火亮了又暗, 暗了又亮, 星星點點的火花穿過夜空又墜落河裡。





過了無數個夜晚, 日落又月昇, 月昇又日落。





結果, 轟的一聲, 一個小小天使跑到我肚子裡來了。





隨著小小天使的成長, 許多事情慢慢開始改變。





首先是, 黑夜裡, 一個人在家時, 忽然覺得有人陪伴, 一個小小天使, 在我懷裡。





然後, 我開始幻想, 只有母女二人的家庭會是如何。 會不會像槙村玲的漫畫那樣, 母女二個人過著親密甜美的生活呢?





不過, 孩子的爸, 也在幻想著三人的小家庭生活, 右手抱老婆, 左手抱女兒的人間極樂。





我猶豫徬徨了很久, 孩子的爸在旁耐心等待。





慢慢地, 我開始覺得, 三個人的小家庭, 好像也不錯。 有人噓寒問暖, 有人耳鬢廝磨, 有人一起聽寶寶的胎動, 一起討論未來。





呵護寶寶的同時, 似乎我的未來, 也被呵護了。





幸福的甜味慢慢的滲出來,我也開始幻想有個體貼的老公和甜美的小女兒,三人的家庭生活。





於是, 在愛情海中徜徉遊歷夠久的我, 開始覺得進行另一種冒險也挺有趣的。 一個穩定又甜蜜的小家庭, 需要投注的精力和智慧, 我想絕不亞於談過一場又一場的戀愛吧??





所以, 我決定要結婚囉, 好好的研究享受另一種親密關係。
















生日





我和爺爺 (為什麼小時候的我看起來比現在聰明呢??)






算起來, 我的35歲生日, 大扺是要在坐月子中心度過的。家附近的坐月子中心視野還不錯, 可以遠眺基隆河及松山機場。 附近人家也不多, 最適合我這種怕吵怕人多的人。





今天洗澡時, 一邊看著隆起的肚子, 一邊不禁回想著, 從前的生日是如何過的呢?





三十歲的那一年, 是在倫敦。 那年五月, 一堆留法的同學趁假跑去倫敦度週末。 一堆人當中, 其實我正與其中一個男生有著曖昧, 他的前女友, 也在這些人裡頭, 因此, 我們的戀情從未公開。 生日那晚, 我們正玩到倫敦的CHINA TOWN, 平時量入為出的留學生們, 想說出來玩, 又碰到我生日, 便找了個看來高檔的中國餐館來打牙祭。 一個晚上我和那個男生眉來眼去, 一直想找機會單獨相處過生日, 奈何一堆同學好久沒吃到好吃的中國菜(巴黎的中國菜難吃得很), 興致高昂, 久久不肯結束。 於是那次的生日, 便在一次有點無趣的飯局中結束了。





一直要到回到巴黎之後,我和S 單約出去時, 他才補送了一對小小的酢醬草耳環, 作為禮物。“ 抱歉, 現在才補送給你。 那天在倫敦, 我利用早上空檔, 跑去NOTTING HILL(作者按:電影新娘百分百的拍攝地) 的週日市集選了好久, 好不容易才選到, 只是在倫敦時, 一直沒機會給你, 你沒有生氣吧?”, 在春天的塞河畔, 我笑了。 那是一個好美麗的春天, 我們天天在河畔散步, 談笑, 喝酒, 吃飯, 日子過得不可思議的浪漫。 我想, 有些浪漫, 是在特定的時間地點才會發生的吧。





而25歲那一年呢? 我想不起來了。 也許, 沒什麼特別的人為我慶祝吧。 但是我記得, 那年春天, 我到日本出差, 心裡為了前一段談了四年論及婚嫁卻因故分手的感情感到難過不已。 我一個人在京都的街道走著, 看著花季己過的滿地櫻花瓣, 在哲學之道的小水渠畔, 溫柔的舖滿水邊的石礫地。 我走進一間風之館, 裡頭全賣著手工做的各式跟風有關的工藝品, 有在空中跳舞的紙雕小女孩, 也有飛機模型, 還有風鈴等等。 我買了一架紙做的飛機, 想給那原本一心想當機師, 走遍天下的前男友。 買了之後又想, 人家都有女友了, 我還送他東西做什麼呢?





出了店, 我又到清水寺, 八坂神社, 地主神社。。。。到處走, 到處抽籤, 到處祈禱。。。心裡也不知求的什麼, 只是跟神明說, 讓我的生活平靜一點吧? 我想要有個人, 好好相愛哪。





在京都走了一個周末, 我又回到東京去工作, 一個星期後回台灣時, 卻覺得心裡有些什麼變安心了。 不再惶惑, 不再終日惶惶找浮木。 開始靜心下來過生活。 不到三個月, 我生命中最長的一段戀情的男主角, 在日本神明的安排下, 出現了。 我後來常想, 也許拜的日本廟吧? 所以來了個日本男子…。





所以, 25歲的春天記憶, 就是京都, 櫻花, 神社吧。 在那之後, 踏遍東京的每個角落, 台場, 橫滨, 彩虹橋, 新宿, 表參道, 灣岸快速道 。。。。他的紅色ACCORD, 在東京的夜色下奔馳, 套句妹妹的話, 那些年, 我離群索居的, 彷佛跟家人沒了關係似的, 和他過著日劇裡童話般的生活。





只是當時仍年輕吧, 所有的一切都不稀奇, 沒有什麼東西特別值得珍惜, 我一心想往更遠更不一樣的地方飛去。 25歲的春天, 終究沒能年復一年, 櫻花燦爛。。





那麼20呢? 生命中離開家後的第一個大生日? 忍不住一笑, 我生命中的標記, 果然都是愛情哪。 20那年, 便是那初戀男友, 騎著腳踏車穿過綠意盎然的的校園, 帶著一把當時新竹買不到, 要特地從台北訂的白色鬱金香 , 到女生宿舍門口站崗, 那時沒有行動電話, 男生到了宿舍門口, 只能托來往經過認識的女生進去叫人。 記得他碰到我室友, 請她進來叫我時, 還特意交代她不要告訴我, 他手上拿了一堆東西。。。。。四年的初戀, 愈是甜蜜, 愈是到最後令人肝腸寸斷。





而在這之間, 也有那深深愛過, 卻沒有機會好好一起共度生日的人。 穿過汪洋大海寄送而來的禮物, 寥寥數字意在言外的祝福; 剛分手後第一個生日, 二人戀戀不捨的相約小小的日本料理餐廳, 還是不愛美食的他, 為了愛吃的我去問朋友找到的餐廳。 那天, 收到一條粉紅晶燦的手鍊, 在那之後我戴了好久, …。生命總有些人, 相處時光其實並不長, 卻在心裡深深深深地, 烙下痕跡。





如果說20歲之後的生日, 全是與生命中的戀人習習相關, 那麼20之前, 有好多好多年, 是沒有什麼人幫我過生日的。 記得的, 應該只有六七歲的不知哪一年吧, 母親為我買了蛋糕(我還記得是巧克力口味的), 用黑膠唱片機放生日快樂歌, 下班的父親, 牽著我們的手跳舞, 大家一起開心的起閧著。





而自母親離去之後, 那種歡樂的場面就很少在我們家出現了, 特別是那唱片機壞了之後, 父親從未打算修理, 我們家也就從此再無音樂。 直至我上了高中, 不知為了學英文還是什麼, 買了台手提音響, 我才又開始有機會聽所謂的音樂。。





那麼最初的最初, 又是什麼情景呢? 當我出生時, 父母又是什麼心情? 第一個女兒, 是否也像我們現在這樣, 從一開始的惶恐不安, 到慢慢接受, 到愈來愈期待? 我的小妹妹, 這個月初剛生下一個女兒, 看她和妹夫癡迷的看著女兒的樣子, 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有那麼好看嗎?” 我心裡想。”難道我當年剛出生時, 老爸也是這樣天天著迷的看著我?”。 我覺得很有趣。





我拿出自己小時的照片來看, 饒有興味的, 發現小孩子的眼神真是銳利堅定, 也許對父母來說, 也覺得很新奇吧? 想像中小孩子的眼神應該是溫和迷濛的, 不過看了自己的照片和我妹的小女兒後, 深深覺得靈魂永生的理論也許是對的, 我們都會帶著前生的智慧轉世, 所以剛出世的孩子, 都有一雙智慧的眼睛, 是在慢慢進入此生的議題裡時, 漸漸的忘記了前世的記憶, 專心投入此生去了。





再五個月, 我自己的女兒就要出生了, 想必, 我對生命的體悟會再上一層吧?
















台北隨手誌 -- 法國朋友來台


法國的同學到亞洲出差, 準備在韓國待上三個月。 於是安排了一個週末到台灣來找我。 這是她第一次到亞洲來, 當然也是第一次到台灣。 看她事事新奇, 樣樣嘗試, 我也跟著她一起發現, 其實台北還蠻好玩的嘛, 而且陽明山真是漂亮。





昨天去了九份, 金瓜石, 野柳( 有十多年沒去了吧, 女王頭變得好小啊)。 然後走金山一路穿過整個陽明山到北投去泡湯。 山上雲霧遼繞, 能見度竟然不到十公尺, 車子前方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以及車兩旁的新綠, 大片大片的蕨樹葉子在風中上下起伏, 葉上沾著水珠, 真是美。





到得惇敘工商下來, 霧又整個散去, 薄薄的陽光穿過雲層, 路前方整個往前看去都是隨風搖曳的各式各樣綠葉, 我辨別不出什麼是什麼, 只覺大大小小, 或高或低, 或遠或近, 都是一片又一片連綿不斷綠色波浪, 看得人心曠神怡。





轉了幾個彎, 就到了北投。 這裡有許多露天裸浴的日式湯池, 在這裡微冷的天氣裡, 泡湯再適合也不過了。 法國朋友說, 在法國, 泡湯只有在海邊或VICHY 那種地方( 就是出化妝品的VICHY)的高級旅館裡才有, 他們家最近一次泡湯是去慶祝她母親的五十歲生日, 而且還嫌法國太貴, 千里迢迢跑去布逹佩斯泡。 相較之下, 韓國日本台灣, 泡湯基本是平價的全民運動。 我們真是太幸福了。





泡完湯之後, 殺去信義路上的太和殿吃麻辣火鍋, 原本泡湯泡得全身血行加速兼兩頰通紅的我們, 這下更是全身發熱, 整個晚上吃下來大汗淋漓, 甚是酣暢。





吃完飯後回家路上順道去101讓朋友照個相, 一天圓滿結束。 明天準備去故宮和三峽祖師廟和鶯歌, 另外龍山寺, 腳底按摩和士林夜市則還在考慮中。





原來, 台北還真的蠻好玩的哪。








2007/04/28
















愛情小小說: 鴛鴦書


"鴛鴦二字怎生書?" 每次你抱著我, 總喜歡似笑非笑的這樣唸著.







去機場接了你回來, 一路沒有說話. 從戴高樂機場到我家, 剛好要由北向南穿過整個巴黎市.距上次見面, 不覺已一年多. 也不是刻意不聯絡, 只是出國前的僵局, 誰也無能打開, 不覺我來了巴黎, 你去了東岸, 原以為咱們就這麼淡了. 沒想到前些時接到你的信, 說要來看我.





為什麼? 為什麼要來?




地鐵搖搖晃晃的到了站, 又坐了一程計程車才到我山上的住處. 這是大巴黎郊區, 房子不多, 隨處可見倒是銀杏杉樹. 想必和你在那五光十色的大城市生活有很大距離.





為什麼? 為什麼要來?





我心裡反覆的想.





進了門, 一如我們的往常, 我給你準備了熱水毛巾, 讓長途旅行疲倦的你先好好泡了個澡. 我則在廚房煮水, 準備你一洗完澡就能泡茶, 你最喜歡泡完澡時喝綠茶配Heigendaz 甜的不能再甜的香草冰淇淋了, 不是嗎? 我不由得笑起來,真是奇怪的嗜好.





洗完澡出來, 你又從背後抱著我, 吻著我的頭髮. 記得有一次我們在台中的誠品約會嗎? 我一邊等你, 一邊在旅遊那櫃幫又要出國的你找書, 你到時也不出聲, 只用力從背後環抱著我的肩膀, 然後吻著我的頭髮. 不同的是, 那時我們天天膩在一起, 現在卻是許久不見了.





我不敢轉頭, 兩頰漸漸燒了起來, 你不知道其實你不在時我有多想你. 我的心在想你, 我的整個身體也在想你.





" 我好想念妳的味道", 你在我耳邊低低說著, 聲音還是那麼迷人, " 還去買了一瓶同樣的香水, 放在床前."





這麼想我, 為什麼要離開我? 為什麼忍得住那麼久不跟我聯絡? 我轉過身看著你, 卻掙不出你的懷抱. 你摟著我的腰, 不時玩弄著我的手指, 就好像我們大學時一起跳舞一般. 十年, 十年來你的習慣依舊沒有變.





你拉著我的手, 漸漸不安份起來, 我還沒來得質問你過去一年做了什麼, 你已讓我出不了聲. 天, 我的身體比剛泡過澡的你還熱.





我是如此想念著你. 那一年在台北, 你那樣的抱著我, 從此以後在我身上烙下了印.





" 知道鴛鴦二個字怎麼寫嗎?" 當時你這樣問我. 當時我們常聽的一首歌叫 " I am a fool to love you", 你的手指在我身上逡尋, 探遍我身體每一個角落, 在你懷裡我只能溶化.





如今, 你又回到我眼前, 同樣令人心醉的聲音, 愈見成熟迷人的笑容,唉, 我只能投降.





" 妳還是那麼美," 你從我胸前抬起頭, " 細細的手, 細細的腰, 總是那麼淡淡的香, 連喝過的水都帶著香味."





" 沒有人追妳嗎?", 你忽然問.





我沒有應聲. 推開了你轉過頭去眼睛不覺模糊了起來. 你明知道的.





"對不起對不起, 小寶貝.", 你抱著我又是親又是擦眼淚.





你總是這樣, 總是惹我生氣又哄我開心. 在巴黎這一年, 我一個人住, 喝著你走時留下來的茶, 吃著你愛吃的香草冰淇淋. 我和你的幽靈共同生活著. 有時思念你得緊, 只能不停的回想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每一刻. 你牽著我的手的溫度, 你吻我時的溫柔, 你看著我的神情, 你的手滑過我的肩,解開我的衣服, 那樣的吻著我........我的長髮散開, 迷濛的望著你, 不知身在何處. 從前與現在交織在一起了, 我不覺摟緊了你, 感覺到你的手在我背上滑過, 你的唇在我胸前流連, 你的汗滴在我的身上, 我但願能再抱你更緊一些.... 好不好我們就這樣一直相擁直到地老天荒?





今天, 我又在你的懷抱裡睡著了, 明天, 明天再生你的氣吧, 氣你為何離開我那麼久, 氣你的擁抱為何仍舊如此纏綿溫柔...





今夜, 我只要你的溫度在我身邊就好..
















蝴蝶歸來(上)


「爸, 對不起啦,」我說, 「我知道你這些年很辛苦, 既使很傷心, 但還是很認真的過日子…」





“「 我好像, 不想聽到這些,」扮演我爸爸的人說,「他好像, 只想聽到妳說, 『我只是一個女兒, 你的女兒…』」





我說完後,身旁的老師說, 妳可以向妳爸爸鞠個躬。





我退開一步, 彎下腰, 九十度。





忍不住哭了。








2006年冬, 在台北,我去上了德國海寧格的系統家族排列課程。





我終於聽見, 多年來, 在我靈魂深處掙扎著的,是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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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走上這條自我追尋之路呢? 我想,如同許許多多在這世上生活的人們一般,一切都跟家族及成長過程脫不了關係。





我的親生母親,在二十一歲時生下了我,當時,她罹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無法預測她還能活多久。 她在又生了二個妹妹及一個弟弟之後,在我七歲時撒手人寰。





她是一個聰明美麗的女人,我們仍然保有許多她的照片,照片裡的她,丰采迷人。 據聞,她與我父親相知相愛甚深。 然而,匆匆過世,留下無限遺憾。





半年之後,在祖母堅持四個孫子一定要有一個女人來照顧之下,父親再娶了。 繼母是一個堅毅傳統的女人,與親生母親頗不相同。 繼母進門後,親媽媽台南娘家那頭很不諒解,從此極少往來。





繼母認真努力的照顧我們,並開起早餐店分擔家計。 因母親過世而頹廢許久的父親,在過了好些年後,慢慢的振作起來。





然而,我十七歲時,時年十三歲的弟弟又因心臟病開刀失敗而去世。





從此,父親似乎更頹廢沮喪了。





十八歲,我離家至新竹上大學。





過不多久,聽說父親有了外遇。 由於我已離家,細節如何其實並不清楚。 但仍在家中的二個妹妹,因父母失和而很受困擾。 多年後聽大妹妹說,繼母還曾差她向”外面的女人”撂話,請她不要再來打擾破壞我們家庭等等。 妹妹說,她當時才上高中,面對這樣的情形,實在不知如何處理。





多年後我問父親,為什麼有外遇? 他說,因為她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就這樣長大了。 在我什麼也沒想清楚之前,我就開始談戀愛了。





而我從來未曾意會到,父母之間的種種情事對我的感情觀的影響。 我一步步的踏進那迴旋梯裡,上上下下,上上下下,始終找不到出口。 想回頭,卻也找不著來時路。





我想,每個人或多或少,均受原生家庭的影響。 我並不是特例,也不會是受影響最大的。 更有的人說,與其處理過去,不如展望未來。 但是,的而且確,過去與未來,是一條流動的線,或者更準確說,時間是一個湖,湖面波動不已,一個又一個過去與未來的漣漪不停相互交錯,一圈又一圈往外擴散,到最後總是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





多年以來,那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我心湖裡不停蕩漾交錯,愈來愈深,愈來愈亂,愈來愈多,而我,益發分不清了。





我不了解,幸福經常在我四周徘徊,但我卻經常感到悲傷。





我讀書,我上課,我參與一些團體或個人的課程,希冀能理出一些頭緒。 中間種種,不及細述。





06年的時候,在朋友引領之下,我去上了家族排列( 註) 的課。





那是一整個下午共約五個小時的課,小團體裡只有五個學員,一個導師和一個助理。





早上啟始,有一個同學先自願舉手,想排她與母親的關係。





她站到場中間,老師選了幾個同學,分別代表她的母親,父親,外婆等等。





過程中,我飾演她的母親。 神奇的,當她望向我時,我彷彿感應到了她眼中的那個母親,那種孤苦,不被了解,活著不如死去,連站也站不穩的孱弱。 最後我忍不住躺下,眼角垂淚,彷如一個行將就木的人。





整個排列結束後,那位同學,似乎明白了自己所怨恨的其實是自己的無能保護母親,而不是如她原本以為的,她恨自己的媽媽。 而最終她也明白,父母的情感事,終究是她無從也不該置喙的,她更不需因此而影響自己的婚姻。





一整天的課程下來,每個學員都各有收穫。





除了我,上去了幾次,總是排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課程尾聲的自由發問時間,我忍不住問了一個有點夾雜不清的問題,“ 如果我的父親是在親生母親過世之後再娶,繼之又外遇,那麼,對我的感情/婚姻觀的影響也如第一個同學那樣嗎? “





老師頓了一下說,“ 妳的問題,不在於你爸爸外面有女人,在於他有三個女人”。





我猶如五雷轟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痛徹心扉。





老師讓我上台前去, 請了三個女學員分扮我親生母親, 繼母, 以及外面那位小姐。





還有另一位男助理, 扮演我父親。





我在四個人環繞之下, 不停哭泣。





老師說, 哭泣只能發洩一時的情緒, 終究, 還是要提起勇氣面對一切。





“ 好嗎?”, 她溫柔的問我。





我擦擦眼淚, 抬起頭來。 面對我的親生母親, 淚眼模糊。 我心裡湧上一陣愧疚。





我愧疚,我沒有女代母職,讓家裡維持溫暖。





我愧疚,我無能阻止父親的再娶和外遇。





我更愧疚,我在繼母進門的第一天,便開口叫她媽媽。





小小女孩,深深覺得自己背叛了親生母親,愧對母親千辛萬苦,懷胎十月將自己生下。





她開口,“ 孩子, 妳已經做得很好了。”





“ 我很感謝, 我不在的時候, 有人能代替我照顧妳們。 我更開心, 妳有二個媽媽, 有雙份的愛。”





“ 答應我, 妳會好好照顧自己, 好好活著。” 她說。





我淚流滿面。
















秘密


從今爾後, 我會日日夜夜思念著你。





從今爾後, 我會日日夜夜深愛著你, 一如以往。





如果愛情容易變曾經, 那麼愛是無邊無際直到盡頭。





愛在從此刻到未來的每個呼吸裡。





即使再過二十年, 我仍然想說, 我愛你。 你愛我嗎?





從不知道, 愛一個人,可以這麼久。 我以為, 一旦當他遠去, 當他另有生活, 那感情, 便在記憶中慢慢褪色, 緩緩離去。 但是, 每分每秒, 當與他有關的種種出現眼前, 我便知道, 那愛, 從未片刻離去。





我愛他, 愛得義無反顧, 愛得沒有退路。 我只想, 生生世世,與他共此山川日月。 我只要, 他淡定說一句, “ 有空打電話給我。” , 我便開心雀躍。 彷彿得了一個神聖的允許, 能與他親近。





但凡見著他, 便覺周圍景色都染上一層淡淡的光, 整個城市都溫柔了起來。 街上叮鈴鈴響的腳踏車聲, 小販叫賣的聲音, 都不討厭了, 即使那蹲在路邊抽煙的大叔, 都充滿異國風味的樂趣。





一起吃飯的時候呢, 嘴裡說著話, 心裡想的卻都是,不知今天這樣打扮好看麼, 他喜歡麼。 雖然我看著他的笑臉時, 我知道, 他是喜歡的。 雖然, 他總是, 什麼也不說。





送我回家時, 他總會在我上了樓, 快進家門前, 又打電話上來要我下去,說,有東西忘了給妳。



我常想, 你是真為了拿東西給我, 還是為了想再多看我一眼??





你什麼也不說, 於是我也選擇沉默。





沉默的,過了許多年。





許多年,許多年了。





沉默。





我想你一直不知道, 我有多愛你。





我想你更不會相信, 我有多思念你。





即使再過二十年, 我仍然想說, 我愛你。 你愛我嗎?
















山海日のモスバーガ 2007










星期六下午和姐妹淘到晶華酒店對面的Chcozing愛巧克 吃下午茶, 闊別一年多的四個大學好友, 因為其中一個要隨夫至巴黎攻讀碩士, 好不容易的又湊在一起談談近況, 如今各自在事業家庭各有一片天的四個女人, 聚在一家專賣各式巧克力飲品甜點的小店, 啜飲著有催情效果的熱巧克力, 咀嚼歲月的甘甜。





席上, 大家最熱衷的話題除了多年來必談的感情外, 其它關於理財, 身材維持, 靈修話題的比例慢慢超過小兒小女糾結不清的戀愛。 呵, 真的長大了呀。 一個下午下來, 大家談論最多的是該如何省錢/理財並買下第一棟房子。





四個人談談笑笑到五點多, 其中一個人要去接小孩, 於是結了帳, 出了門, 信步往南京東路的三越走去。 到了路口, 一個剛入圍今年廣播金鐘獎的好友說, hmmm, 雖然這個月是節儉月, 但—但—。。走星光大道總要置裝吧…四個女人哄堂大笑,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想去逛街, 只是剛剛在愛巧克才作完” 從今以後不再隨便亂買東西”的結論, 大家都不好意思說” 啊, 還是想去百貨公司看看!”。





於是四人一行又踅到了新光三越, 只是沒想到周年慶雖已近末期, 化妝品專櫃人也少了許多, 但往裡走去的鞋子專區折扣方興未艾, 仍是人山人海。





四人敗興而出, 一個正好老公帶著小孩到了, 於是乘車而去。 一個要和另一個學妹到光點看soap, 也準備揮手離去。 我呢, 則因一早七點就起床忙東忙西, 如今也睡眼惺忪。 於是和大家說了bye bye, 也回家了。







到了家附近, 想買點吃的回去, 抬頭看到MOS BURGER, 便走了進去。



近日MOS BURGER 有個新套餐, 叫桂花豬排珍珠堡。 米做的上下夾層中, 嵌進了一層日式炸豬排, 盧筍和生菜, 看起來新鮮可口。 櫃檯旁邊立著一個小廣告牌, 寫著, “ 點推薦套餐送MOS 2007年桌曆”。 上頭印著桂花豬排珍珠堡的圖案, 一個展示桌曆擺在旁邊, 上頭繪著彩虹般色彩的熱汽球。





2007年了啊?!?!?





我有些迫不及待。





也許因為今年發生很多事吧, 是近十年來最大的低潮。 經過許多的調適努力, 慢慢有撥雲見日的感覺。





然後2007就要到了。





望著書桌上的月曆, 有一種單純的渴望過新年的感覺。





MOS BURGER 真是一家好公司, 我忽然很無厘頭的這樣想。





連它的月曆都給人一種幸福感哪。它的MOS 是Mountain, Ocean, Sun,真是感覺良好的logo。.





我想, 能感受到幸福, ( 雖然是吃海洋珍珠堡看著MOS 月曆時感受到的), 代表低潮就要過了吧!?!?





紅色的熱氣球就要往上昇了。





2007!













Nov. 17, 2006, Taipei















只是當時已惘然


( 三歲多的弟弟和一歲多的妹妹)










母親在台北國泰醫院過世後的第二天, 我們才被帶到醫院去看她。





我一直很清楚記得, 那不知是清晨抑或是傍晚的淡淡陽光, 斜斜的從醫院的窗戶照進來。 我走進單人病房裡, 母親躺在床上, 爸爸帶我和妹妹繞到床內側, 牽起我們的手去拉媽媽的手, 「來, 跟媽媽說再見。」, 他聲音裡有一種不可遏抑的悲傷。 我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只覺得母親的右手, 一片冰涼。 身旁大人們的眼睛, 有些莫名的什麼。





我走出病房, 在房門左手邊的一排藍色塑膠椅上坐著。 雙腳搆不著地的我, 呆呆的坐了一會兒。





忽然我完全明白了, 這一生一世, 我再也看不到她。





我大哭起來。 淡淡的陽光從我左手邊的窗戶照進來, 沒有一絲熱度。 載我到台北的遠房阿姨隔著幾排椅子, 彷彿偷偷拭著淚。 然而, 沒有人可以撫慰我的悲傷, 所有的人都陷在自己的哀痛中吧, 我想。





所以, 七歲的我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一個人聲嘶力竭的哭了不知有多久。





在這麼久的以後, 我仍想不起來, 最後怎麼離開那張椅子, 怎麼回的家。





父親留起了鬍子, 憔悴了。





在母親的喪禮上, 我什麼也不懂。 只記得, 忙碌不堪的爸爸交代我和五歲的妹妹站在某個地方, 說, 只要有人來上香, 我們姐妹倆就向對方鞠躬。





很久的以後, 當時也在場的表姐們告訴我, 那一天, 最後要行從棺下穿過的儀式時( 依習俗, 要再續絃的男人需自髮妻棺下鑽過以表報備之意), 父親抵死不從。 眾人勸他, 四個孩子都小, 最大才七歲, 最小也不過一歲多, 他一個大男人, 怎麼又工作又帶孩子呢? 任憑大家怎麼說, 父親紅著眼睛就是不肯, 他不能想像, 如何還有另一個女人, 再與她有白頭之約? 他和媽媽說過, 此生此世, 只愛她一個的啊。





最後, 是奶奶出面, 也尋死覓活的, 說他如此不孝, 要累死守寡的她, 哪一天她去了, 要怎麼放心。 如果爸爸執意不再娶, 那不如現在大伙一起死了算了。 最後爸爸才從了命。





母親剛過世的那一年, 日子怎麼過的, 我已經, 接近失憶了。。





我只記得, 那時我小學二年級, 大妹妹還幼稚園。 弟弟和小妹妹, 一個三歲多, 一個還在手上抱。 爸爸通常不在家, 家裡原有的秘書保姆也都不在了。 常常, 是奶奶推著一個很大的嬰兒車, 車裡放著小弟和小妹, 我和大妹在旁邊走路跟著, 到附近的菜市場去吃東西, 買菜。 奶奶通常沒什麼笑容, 也不怎麼說話。 聽鄰居說, 好像那時我們的衣服總是不太乾淨, “ 一看就沒有媽媽的樣子”, 他們說。





後面的事情, 我怎麼想, 也都想不起來了....................





過了一年多, 爸爸經人介紹下, 娶了現在的母親。 這, 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只是, 一直到現在, 爸爸還是會紅著眼跟我說, 他, 實在對不起現在的母親, 因為他這一生, 心裡除了我親生媽媽外, 實在放不下別人了... 「 累得妳現在母親跟著受苦, 嫁進來只為了照顧你們...」








我一直很難去想像, 媽媽剛過世那一年, 父親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無限的心傷, 無限的懷念, 無限的愛, 無限的孤單…要往何處說? 要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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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說, 還當我二三歲, 下頭弟弟妹妹都還沒出生時, 母親經常喜歡將我抱在膝上, 唸唐詩給我聽。 那一段時光, 其實我自己早不復記憶。 只是, 我知道, 每當我唸到詩詞時, 心裡都會有一種糾結莫名的感受。





至今依然。



許多我說不出口的感覺,在千年前的詩中都已歷歷述說..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錦瑟無端五十絃,一絃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每當我想起這些往事,便會一遍又一遍的唸著這些詩,一字一句,深深的明白....






Jun. 18 2006, Taipei

















燕珠





我的媽咪, 十九歲的時候.












爸爸和媽媽, 1970年的時候吧















小小離別


舊情人打電話來說, 他最近要長駐上海工作了, 不定下週末就走。 “ 但每三個月會回來一次, 我會盡量延後出發時間”, 他說。





一早就知他這二年來經常赴大陸出差, 北京上海深圳跑來跑去, 時而聽說利用公暇去了雲南, 去了桂林等。 而老家在香港的他, 也多了很多回家探望父母的機會。





“ 好難過啊”, 我說。 “ 你也要走了啊?”





雖然我們原本就三四月才偶爾碰面, 一年數數也不過見上三四次。 可是, 一想到他不再長住在這個台灣島上, 我還是一陣心痛, 悵然若失。





又想起那個熱戀的夏天, 怎麼人生有的回憶是時間愈經過卻愈清晰的呢?





時間愈經過, 當初的瘋狂愛戀愈沉澱成一股悠遠深沈的感情。





四年了。





好懷念當初瘋狂相愛的日子, 我們都以為, 終於找到生命中的那個人。 我們的眼睛閃閃發亮, 摩拳擦掌準備攜手共創未來。 我們在辦公室裡, 沒人注意的角落瘋狂擁吻; 我們在國外大廠總裁來review 的會議中互傳簡訊傳遞一分一秒也不願離開對方的思念; 我們蹺班去湖邊野餐, 一邊擁吻一邊隨時接電話交代公事, 二人在正經口氣與綿綿情話間轉換自如, 然後相視而笑。 我們以為, 我們是天上一對地下一雙了。 我想, 吃泡麵也要跟他到天涯海角。 這一生, 有了他, 我就什麼也不缺了。 這一生, 有了我, 他以為找到原鄉。





香港太平山頂, 當著萬家燈火, “ 什麼時嫁給我?”, 他說。 我呆呆看著他, “ 唉呀, 妳怎麼傻了?”





“算了, 等妳從法國回來再說吧。” 我黯然點頭。





這一去, 就是二年多。





只恨當年少了那股勇氣冒險。





瘋狂愛戀, 帶來瘋狂佔有與不安。他以為, 我忙異國生活忘了他。 我以為, 他和前女友走了。





傷心絕望之下, 嫁了別人。 結婚前, 連見他一面都不肯, 只一封短箋, 祝他末來幸褔。 而他, 自此一通電話也無。





輾轉聽聞, 他看來失魂。





年少時竟如此決絕驕傲啊。





四年後再見, 我結束婚姻, 他依然單身。





四年的沉默, 慢慢的打破。





我仍然想著他.





“ 我還是想妳,”, 他說, “ 但是, 我有別人了.”





我呆呆看著他. 冬天的風原來這樣冷冽.





他伸手, 把我擁入懷裡, 頭埋在我的頭髮裡. “ 妳冬天留長髮, 原來這樣美.”





是啊, 那原本是夏天, 短短數月, 他只來得及認識我的夏天.





四年沉默後, 他的第一句話是, 我一直想著妳.





而四年前, 我以為他決定把我忘了.





我的心翻騰了起來。





Taipei, le 6, sep, 2005
















冰箱的幸福











看著新搬回來的冰箱, 我竟有種強烈的幸福感。 莫非, 女人過了三十真的都會怪ㄎㄚ成這樣??





冰箱是妹妹剛用不到半年, 又匆匆要搬回家跟父母同住而轉手給我的。 很普通的聲寶白色小家電, 高120公分左右的中型冰箱, 冷凍室冷藏室一應俱全。 比起我原本的迷你小冰箱, 可裝的東西多很多。





星期五的晚上, 我坐在客廳吹冷氣. 望著冰箱, 不知不覺開始想像,要在冰箱放進哪些東西.





我想第一個, 我會在冷藏室擺上一顆高麗菜和一顆大白菜, 買點乾蝦米放著, 嘿嘿, 我隨時可來個開陽白菜或蔬菜湯麵, 好吃又健康。





然後, 我會買一堆雞肉豬肉回來, 分裝後放在冷凍室, 可以保鮮二個星期甚至更久, 這樣我隨時想作雞肉蓋飯或豬肉片炒泡菜便隨時可得,不用再專程跑一趟超市。 ( 這讓我想起從前的日本男友,三天二頭便看到他在廚房專心一致把買回來的里肌肉片一片一片細心的分開, 再一片一片的用保鮮膜包起來, 虔誠的放到冰凍庫裡, 等待下一次的豬肉炒麵或蓋飯的出場時機。說實話,日本帥哥專心一致作菜的模樣真是令人著迷啊。)





此外,在我冰箱總會佔有一席之地的還有葱薑蒜, 李錦記蒜容辣椒醬和担担麵醬, 香油, 龜甲萬醬油, 作中國菜的常備調味料。 另外, 還有夏天必備的日本醃漬汁及涼麵sauce。





還有另一區, 則是放鮮奶油, 起士粉, 風乾辣椒,橄欖油浸蕃茄,tabasco等西式食材的。 三不五時, 來點蒜片辣椒義大利麵或奶油蘑菇雞肉麵回味一下歐洲時光。 當然, 這一區有時也會放放魚子醬和鵝肝或兔肝醬, 在朋友來時可以配點開胃酒吃吃。





哦哦, 還得記得去買shripes, sirop 等等, 拿來調點淡酒。 回台灣後酒喝得少, 以前習慣的酒一時找不到, 得找時間去家樂福找找呢。





如此這般, 我想像著我自此刻有了新冰箱開始往後的生活。 我不是太會作菜, 也沒什麼耐心, 但忽然想吃什麼外面買不到的東西時, 可以自己馬上作來吃, 滿足那瞬間的口腹之慾, 也是人生一大樂趣。 比如這二天, 台北熱翻了, 我迫不及待想衝去sogo 買回讚崎拉麵, 帶上麵sacue。 回家把麵煮熟後倒在冰水裡, 放到夠大的冷凍室裡數分鐘, 拿出來後配上剛磨好薑末及新鮮葱花的涼麵醬汁, 嗯, 真是快意人生。





最後, 冰箱當然有不可或少的一公升白優格, 冰得冰冰涼涼。 拿出來舀個300克到深藍色半透明的水晶碗裡, 再把新鮮洗好的葡萄, 櫻桃, 鳳梨等切塊置入, 加一點糖, 就是涼夏幸福啊。





Well, 此刻我的冰箱還是空空蕩蕩, 只有一瓶剛買回來的氣泡礦泉水。 但是, 總覺美好的夏日就從這個冰箱開始了。
















我是美女嗎


台北的週末夜, 朋友拉著去一場單身派對。 南京東路的錢櫃, 超大的包廂裡, 男男女女認真的穿著打扮, 認真的談笑玩遊戲。





Well, 我這輩子去KTV的次數用二隻手就能數完, 從來不知道KTV裡原來有這麼大足以容納五六十人的包廂。 更沒想到, 氣氛還不錯呢, 唱將型來賓不論男男女女個個唱得頗為動聽, 支支歌曲令人驚豔。





我頂著一頭最近剛燙的大波浪長髮, 穿著黑色合身小洋裝, 足蹬三吋高跟鞋, 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 朋友說, 晚上有化妝的我, 看來與白天大不相同。 “ 漂亮到認不出來呢,大美女!”, 她說。





恩…真的嗎?, 我心裡想。





如果有人問我, 什麼叫美女, 我一定說, 身高168, 體重45, 皮膚吹彈可破, 眼神清澈, 笑容甜美。





至於我, 除了最後一項沾上些邊外, 其它的可遠得很。





環顧四周, 80分以上的美女比比皆是。 加上悉心打扮, 個個倒也賞心悅目。





但是, 少了點什麼。





每個人都很可愛, 但…少了什麼。





我仔細的看著。 心裡想, 放眼亞洲, 台灣女生其實是數一數二漂亮的, 玲瓏多變的五官, 比起多數走可愛路線的日本女生, 多了些變化的趣味。 皮膚也許比不上櫻花妹白晳細緻, 但比起更南方的熱帶女孩子來, 算是好很多的。 上了妝後, 也都亮麗可人。 而比起大陸女孩子來說, 台灣女生又多了一份富裕社會中常見的嬌憨。





那麼, 是什麼呢?





我想起在LA機場看的八卦雜誌中的安潔莉娜裘莉。 她是我近年心裡美女排行榜第一名。 她除了皮膚如何我不清楚外, 其它身高體重等, 都頗符標準。





但是, 她除了這些, 還多了什麼。





我覺得, 是一份懾人的女人味。 一種, 嘿! 看過來, 我--是--一--個--女--人!! 的那種氣勢。





比起我認識的法國女人來說, 台灣女孩子似乎都比較少去展現自己女人性感的一面。 即使自己在家裡會穿性感睡衣睡覺, 白天出了門仍舊強要帶著一種孩子氣。 坦白說, 有時在路上看到三十多近四十的女人明明身材走樣臉容下垂卻強要穿粉紅色裙子泡泡袖上衣照相時還要擺個V字裝可愛, 真是很想給她一巴掌。 不同年齡的女人有不同的美, 何苦一直抓著二十光景不放?





法國人說, 女人像酒, 愈陳愈香。 是要經過歲月淬鍊的東西, 才更有味道。





後來在日本旅行時, 朋友推薦下喝了一杯調酒, 中文叫作巴黎女人, 酒的顏色是一種帶著高雅氣質的深紅色, 聞起來甜美豐饒, 又帶有一點慵懶餘韻, 酒用細長高腳杯裝著, 看來優雅美麗。 然而, 喝下去卻是辛辣刺口, 令人頗感意外。 待得沉澱一陣, 卻又覺得齒頰留香, 讓人忍不住想再嚐一口, 漸至無法自拔。





這樣的女人, 肯定不是二十初頭的小妹妹吧!??!。





我想,也許因為我多少有那杯酒的味道,因此即便身高離168很遠,體重也比45多一些,皮膚甚至走黑美人路線,我仍然勉強算得上小美女一名。





唉, 我真的希望, 有一天走在路上,可以見到各式各樣不同年齡的台灣女人,各有各的美, 各有各的韻味, 每個人都活得生氣昂揚, 性感美麗。








Dec, 20, 2006, Taipei
















春天巴黎


星期天早上,聽著新近認識的一個台灣男生介紹我聽的Lisa Ekdahl,甜甜帶點撒嬌味道的女聲,懶洋洋的聲音。









巴黎的星期天早晨,總是非常的安靜。 周末夜狂歡之後,星期天早晨的晏起是最大的享受。









窗外陽光正好,溫暖而不刺眼的照在後院鄰居一株花樹上,滿滿都是待放的花苞,有些已透出小小細細的花瓣,新鮮的嫩粉紅色,襯著淡淡的陽光金線,春天,就在下一個轉角。









空氣中漾滿甜甜的玫瑰色。









那天,我們去喝咖啡。









星期四的晚上,大家都開始有一點周末的心情。 快下班時收到電話,說拉法葉百貨附近的一個小劇院有免費的Jazz Concert,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 不過只有短短的五十分鐘而已,妳可以早點下班的話,我幫妳佔位置。」,認識有一段時日,但不是很熟的一個男生,在電話那頭用一把溫柔的聲音這樣說著。







嘿,我竟然有了一點點約會的緊張感。大概是跟他不太熟的關係; 或者是春天的關係。最近,巴黎變得很美,不經意就會看到在枝頭隨風微微顫動的小花苞,美得令人心疼。





三月傍晚六點半的巴黎,天空是微微透著光的深藍。 走出地鐵站,又收到電話,









「妳來了嗎? 」









「 嗯。 」









「 在哪裡? 我怎麼沒看到?」









「 在近教堂那個出口啊!」









「 啊, 看到了, 妳轉身過來。」









S在我身後, 拿著行動電話朝我走來,眼睛裡滿滿的笑意。 他身後, 是一條蜿蜒往上的石板路, 路左邊是trinite 小教堂的花園, 右邊是連排的奧斯曼式古典公寓, 公寓前的人行道上有些高高的法國梧桐, 葉子還沒長出, 黑色枝椏伸上天空, 淺藍半透明的天空, 冷冷的風。









「 Concert 剛結束耶。」 他說。









「我就知道。」









「 不過我幫妳拿了這一整年的節目單了,下次有機會早點下班再過來吧,他們的演出挺棒的。 「









我朝他笑了笑。









「那….,現在要做什麼呢?」, 我忽然有些心虛。









「嗯….去吃飯好不好?」 他說。









「嗯--,好啊」。






天空是深深的藍,路上的街燈一盞盞的點了起來。 四周的咖啡館人潮愈來愈多,都是剛下班的的人,男人們仍然西裝筆挺,只是領帶微微鬆了一點,坐在露天咖啡座上,啜著咖啡,臉上有一種閒適帶點孩子氣的放鬆。









拉法葉百貨前面就是巴黎歌劇院,附近都是一些高大的古典石砌建築,襯著一盞盞立起的昏黃街燈,半透明的深藍天空,微微的風,非常的詩意。 我們緩緩的走著,有一搭沒一搭閒談,討論待會要吃什麼。









初春的巴黎夜晚仍然頗具寒意,我們二個這樣裹著大衣, 提著公事包在巴黎最富麗的區這樣走著, 恍然令我想起從前看的那些法國電影場景, 感覺有些不太真切, 好像在夢裡走著。









歌劇院附近有很多日本料理店,我們在歌劇院大道二旁的小巷鑽來鑽去,經過一家日式拉麵店 「虎」,裡頭蒸氣氤氳, 一股子暖意。 店面是大大的玻璃窗,看來很乾淨。 我們走進店裡,發現放的是很棒的爵士樂,裡頭二個日本廚師下麵時的專注自信神情,讓人覺得他們作出來的麵一定很好吃。二人相視一笑, 便走進去了。









這家拉麵店,店面是大大的玻璃窗,看來很乾淨。 店裡放的是很棒的爵士樂,裡頭二個日本廚師下麵時的專注自信神情,讓人覺得他們作出來的麵一定很好吃。









店裡的陣設像標準的日本拉麵店,客人可以選擇坐在獨立的桌子或坐在吧台處,一邊和老闆閒聊一邊看他們下麵。 我們自然的選了吧台的位置,一人叫了一碗烏龍麵。 看著廚師在我們面前下麵弄佐料。 蒸騰的熱氣,翻滾的湯水,端出來的麵湯上細細的蔥花薑末,精緻溫暖細心的熱情。









後來我們又點了二杯啤酒, 一份關東煮, 慢慢的聊天。









小小的店,一種令放鬆的氣氛,這是來法國以來最好吃的一次日本菜。









我們低低的說著話, 淺淺的笑鬧著。 異鄉的異國料理,有一種奇異的情調。









城市的夜空微風中, 我有點醉了。











The rhythm of our hearts…the rhythm of our hearts…甜美慵懶的女聲這樣唱著…我彷彿聽見了春天的夜晚花開的聲音,聞到了陣陣清甜的花香…他在我耳邊輕輕說著話,我總聽不清他說些什麼,好像是,「 我送妳回家吧…. 」






Le 9 mars 2003 ,Paris


















就說, 文藝片這種東西, 不能隨便拿出來看。





一邊作日式雞肉火鍋, 一邊隨手拿了片在深圳時在路邊買的DVD出來看。 是劉若英的「 生日快樂」。 原本想, 反正家裡小嘛, 一邊切菜一邊看,也就在旁邊, 無所謂的囉。 反正, 就看看嘛。





沒想到, 還真有點感覺的片子。 也許, 是演員都演得好吧。 很多的情緒, 很多的壓抑, 關於不停的期待, 不停的分離,不停的錯過, 不停的失落, 以及愈累積愈綿密的情感。





唉,我的眼睛又紅了。







總是有的人, 無論他以什麼樣的方式離去,我們,卻不會因此而稍減對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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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人, 是當他坐下來在你身邊時, 你便覺得心中起了一陣激動, 為了在這茫茫人海, 浩浩人世之中,千絲萬縷, 東纏西繞, 終於老天給了你此刻的緣份, 輕輕的坐在他身旁, 感受一陣默默的餘韻。





有一種人, 是當你不經意聽到跟他相關的任何字眼的時候, 霎時所有關於他的回憶會全部回到眼前, 一幕一幕, 一字一句。 也許, 是聽見他的名字, 也許, 是聽見他居住的城市, …只要你有那麼一秒鐘的空檔, 你便足足有餘回想起全部他所說過的話。





即使, 走在一個並不怎麼浪漫的城市裡,當微風吹過新綠的葉子;當路上擁擠的人群匆忙走過街道;當我站在路邊選DVD, 和小販討價還價時;不經意一回頭, 看見似曾相識的風景, 他的身影便又湧上心頭。





生命中可辨識出的身影, 朋友在msn 上這麼說。





一語道盡。





遠遠的, 遠遠的, 便看見了他。 看見他一步步走來。





遠遠的, 遠遠的, 他又走了開去。





當他又走到遠遠的, 遠遠的那一頭時, 心裡那曾經被觸動的部份, 依然跳動不停。



















同在此生,同修此世


親愛的,


分離只是幻覺,我們仍同在此生,同修此世。





愛是看不見的語言


愛是摸不到的感覺


愛是我小小的心願


希望你平安快樂永遠





愛是仰著頭的喜悅


愛是說不出的感謝


愛是每天多付出一點點


雙手合十不在乎考驗





讓愛傳出去


它像陽光溫暖我和你


不管有多遙遠


總有到的那一天





讓愛傳出去


那前方漫漫人生路


有你的祝福


沒有過不去的苦


讓愛傳出去


( 大愛劇場)





我打電話給朋友,想和她聊聊你的事。她說,“ 我在飢餓中。”,原來她去了飢餓三十的活動。





我剎時感動了起來。





愛是無處不在。這個社會上,有人認真愛自己的家人父母,有人用心對待身邊的情人或伴侶。而更有的人,寬廣的心愛這個世界。





而這樣一個充滿愛的世界,是你引領我進來。你教會我,為家人付出,為愛貢獻, 是世界上最快樂也最令人充滿能量的事。





雖然,我們仍有許多功課,仍會孤單仍會恐懼,但我愈來愈堅定的相信,你我都能幸福,無論分離或重聚。





親愛的,我原諒你,原諒所有你曾傷害我的種種過往。在你的眼裡,我看到你真的明白了,你真的從心裡疼惜我,在這個時刻,終於。





而我也要,請你原諒我。原諒我曾傷害你的種種過往,原諒我的離去,原諒我再無法用原來的方式愛你。





但是,我感謝你,在我生命最徬徨不安的時刻出現,帶我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付出與愛是一條漫長的道路,一旦踏上便不可能回頭,而我對於能踏上這條路,充滿感激。





謝謝你,我愛你。





祈求你帶著我的祝福上路,去到最美好之地。













將你的歌,再送一次給你,願你永遠一如當初我愛上你時,那般自在。





感覺到風在動 感覺日出在遠方海上


感覺到心被輕輕的呼喚 感覺自己像透明一樣


跳躍在樹葉間閃動的光 這一刻思緒無法和別人分享





我已把從前忘了 我也把未來忘了


世界還依然繼續它的規則 我的心有那麼自在的心跳


而生活的追逐 再也不重要


只看到今天陽光多麼好





感覺夢在遠方 感覺可以自在的飛翔


感覺天空在慢慢的靠近 感覺越過時間的海洋


拋開了所有的誘惑慾望 更能夠體會簡簡單單的快樂





我已把從前忘了 我也把未來忘了


世界還依然繼續它的規則 我的心有那麼自在的心跳


而生活的追逐 再也不重要


只看到今天陽光多麼好





(庾澄慶, 自在)







Aug. 27, 2006, Taipei















鬥牛英雄


朋友說,她去了塞維亞看佛朗明哥舞。





我突然,流下淚來。





我始終,也沒學會你教我的響板,脆亮的拍掌,和繁複的舞步。





沒學會這些,先學到了西班牙很多事情。





例如西班牙舞有很多種,佛朗明哥是其中最受歡迎的舞型,其他還有西維拉那斯,屬於波麗露部門舞蹈; 還有帕索,屬於競技舞型。還有很多很多其他我叫也叫不出名字的舞型,總之全西班牙從南到北都有自己的區域特色舞型。





例如我知道了為什麼佛朗明哥總是如此既熱情又哀傷,因為西班牙在內戰後,佛朗哥政權用高壓統治全國,人民有四十年被禁止使用文字書寫。於是他們只能用唱的,用跳的,用演奏的。而佛朗明哥這種原本即起源於酒館的吉他舞蹈,便成了他們表達悲抑情緒的最好工具(補註)。





所有的西班牙舞,都有著同樣的精神: 熱烈奔放,用生命去跳舞,為舞蹈燃燒。舞蹈就是他們的文字語言全身心。





我一直,央你好好的教我一首舞。你總是不肯。你說你雖然愛我,但你的舞伴是另一個人,只有她跳舞時的眼神一勾,群擺一甩,你才有了西班牙的感覺。她在多年前離開你,你卻始終不能忘記她。





我直直的看著你,帶著盼望,帶著央求。最後你說,好吧,人總要找機會重新開始,我就教妳那首鬥牛英雄吧,很久以前和她跳過的那支舞。





我挺起腰抬起頭,伸出手叉在腰上,開始學這首舞。





在這支舞裡男生想當然爾是鬥牛士,挺直了背膀虎虎生風的耍紅色披風; 女生在男生手上時是裙倨飛揚宛如那一塊紅巾披風; 離開男生身畔時則化身相鬥的那一頭牛,與對方,性命相見。





這樣的競技舞,一甩頭一舉手都充滿較勁意味,鬥牛士的眼神如火,英姿颯颯,吸引對方不顧一切奔來; 女人則媚眼如絲,潑辣嬌艷,欲使鬥牛士棄械死在她懷裡。





當年的我,無論如何舞不出那樣的氣勢吧?! 一上場,便被你宛如夜空火炬燃燒的眼神給震懾住。只記得自己挺直了腰,抬高了下巴,小心翼翼作好每個飛躍轉身落地擺裙的動作,完全無力招架你的眼神。





當時的你,想必想起了那個常常裙擺一攬、右腳往前一踏、就這麼叉腰直視著你、蠻橫嬌豔的舞伴吧?





然而我也是不悔的。只是感嘆為何人總不在該相遇的時候相遇?





多年後每次聽到標準舞競賽或舞國英雄那樣的電影中響起鬥牛英雄的音樂時,都會想不知你現在還跳不跳舞? 我常不由自主這麼伸手一畫,背脊一挺,回想當年學舞的情景。那時我總哀哀叫說這舞太難,任性的說今天不學了去吃宵夜好不好,你只好半哄半騙說再學一個八拍我們就去吃燒仙草。明明是自己愛學卻又愛跟你撒嬌,真是天真任性的青春啊,你也就這麼寵著我。





事隔多年,現在的我再站到競技場上與你跳舞,也有了那女子的嫵媚潑辣了吧? 然而你已不知到哪裡去了。而愛情,又豈是拿來競技的呢? 分手之後我仍常去看西班牙舞,雖然表演鬥牛英雄的很少,但佛朗明哥中的男舞者同樣也是鬥牛士的化身。每次看他們一出場,整整身上的背心,抬起手擺出西班牙舞姿,就會想起你。在台北,在東京,在巴黎,在漢斯,在巴塞隆納,看過不知多少場表演,卻從沒去過塞維亞,從沒和你一起看過。





我想,我是沒勇氣去的吧? 那滿街響板一起,腳步一踩,歌者滄桑的聲音一出,可教我如何是好? 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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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 住對門的西班牙女生伊蓮娜告訴我,自1975年佛朗哥去世,政權垮台後,文字禁令就取消了,西班牙文又重見天日。然而西班牙仍人人都聽佛朗明哥音樂,即使不是人人都會跳舞。連到法國來唸書才剛滿二十的她,隨身都帶有這種吉他伴著滄桑歌聲的音樂。





p.s. 2- 塞維亞是佛朗明哥舞蹈的發源地,據說每年四月塞維亞佛朗明哥舞蹈節時,整個地區大街小巷人人都盛裝跳舞。而塞維亞以外的大城如巴塞隆納、馬德里也都會同時有些慶祝活動。





Le 26 jan 2003















To X: 冷天


靠海的城市來了一封信, 說那裡下雪了. 輕輕的, 薄薄的, 飄啊飄的, 和你想像的寒冬厚雪不同.





" 聖誕節去了一個朋友家," 你說, " 原來他們一家人都是學藝術的!", 你的語調微微的揚了起來, " 一個跳西班牙舞的阿姨, 一個學芭蕾的妹妹, 一個哥哥在報社作攝影師, 跟他們說話好有意思!" 我聽出你聲音中忍不住的神往, 心裡微微一陣酸意.





那女孩長什麼樣兒? 是不是如同她跳舞的姐妹阿姨一般纖維美麗? 她一定很對人很親切, 就像那些有哥哥們呵護的小公主們一般, 總是善良溫柔令人心動. 你是不是, 有那麼一刹時把我拋在腦後, 沉醉在她晶瑩明亮的眼睛裡?





我沒有說話, 你那裡飄著雪, 雪白的城市; 我這裡下著雨, 雨落在心裡.





" 你怎麼不說話, 我的小公主?" 你突然斷了原本的話頭, 輕聲問起我來.





你還知道叫我小公主.





" 傻子, ", 你笑了起來, " 又胡思亂想了? 我的大小姐--"





我怎能不想? 隔著大海, 三個多月的分離, 往後還要有好些年的分離, 我怎能不想?





" 喂, 我都沒跟你算那麼多男生圍在你身邊的帳, 你倒擔心起我來了?", 你調侃的說.





對哦, 我都忘了, 那些熱情的義大利人, 可愛率直的新加坡小男生, 總是隨叫隨到的台灣男同學們....我總想著你, 所以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沒想到倒是你留上了神.





我笑了出來, 總算放過了你.





這個一周一次的電話, 總是如此, 開始時興高采烈的報告這一周所見所聞, 然後總往往有人開始吃味, 最後再以溫言軟語收場.





親愛的X, 什麼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看大雪紛飛? 在冷天裡感受彼此的溫度,不可或缺的暖? 你可知我在這裡昇起一座小小紅泥火爐, 小心的護著火, 準備你隨時到來都能給你溫暖?





晚來天欲雪, 能飲一杯無. 有一天, 停下腳步的旅人會這樣問我.








Dec, 2002, Paris















我知道你知道我愛你( 上)


「我知道你知道,我愛妳。妳知道的,不是嗎? 我從未向妳吐露愛意,然而我知道妳早已知曉,因為妳從我的眼中讀到一切…」





每次聽到henri salvadore 的這首歌,我就會想起,當時,在巴黎,有一個人,在下雪的夜裡,不停的放著這首歌給我聽,我們赤著腳在客廳跳了一個晚上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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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三月,天空下著淡淡的雪。很細,很細,不是一月時會一吋一吋覆蓋住大地, 屋頂, 河岸的那種鵝毛雪,而是輕輕飄飄, 在空中纏綿迴旋許久才會落到地面的那種。而往往落到地面的那一瞬間,也是它溶化消失的時刻。





我在路上走著。





漫天的薄雪,四周的景物像電影中加了柔焦鏡時,那種矇朧。公車站牌下仍有很多人在等公車,準備去上班。平常大家總是不耐煩的翹首盼望公車快來,但今天因為意外的這場雪,大家臉上都有一種,「 啊, 反正下雪了, 大家都會遲到吧, 也不用急了」的舒緩神情。





嘟 – 手機傳來收到簡訊的訊號。





「 巴黎現在這麼美,妳在哪裡?」。





「 我在路上,在雪花裡走著。」





「 我在辦公室, 心跟著雪花到處飄著……有沒有聽過一首歌叫I am thinking of you? 我這裡正放著…」





我的心輕輕的緊了一下。





「 我在路上走著,沒有音樂。但是,這是我們那天一起走過的路…」





「 真想跟妳一起走在雪花裡…」





我正走過家附近的一個小公園,公園裡有小孩玩的彩色蹺蹺板,有一個小小籃球場,有許多許多樹,因為地勢高的關係,遠遠還可以看見艾菲爾鐵塔。





那是S的方向,他就在那附近的辦公室裡。我想像著他一邊看著窗戶飄落的雪,一邊傳簡訊的情景。





我在公園裡站住了,呆呆的往遠處望著。艾菲爾鐵塔的後面,是白色聖心堂,純白的拱型圓頂,在雪中膜糊難辨…





我走進辦公室,窗外的雪已經停了,天空有些灰灰的。 有一二個同事已經到了辦公室,天氣冷的關係,大家都在咖啡間喝著熱飲,閒閒的聊著。





「 bonjour」,他們熱情的跟我打招呼。





「 第一次見到巴黎的雪嗎?」,他們問。





我二月才加入這家公司實習,他們並不知道之前我是否也住在巴黎。





「 不是啊,一月那場也見到的。不過今天的比較特別。」





「 對我們來說也是啊,很少三月下雪的呢。」, 一個奈及利亞裔的阿拉伯同事說,「 我搬到巴黎都十年了, 還沒見過這樣的。」





「 哇? 那我運氣很好囉?」, 我說。





「 嗯…不過啊,每次巴黎這種天氣的時候,總有人臥軌的耶…」





「 哇—不會吧!!」





「 巴黎人很情緒化的啦, 妳以後慢慢就會知道了…」





同事喝完最後一口熱巧克力, 很認真的這樣說。





我走回位置上,電腦螢幕上出現一行字, 「 妳有新郵件」





「 我的小姐,妳到辦公室了嗎? 寄個小信給妳,希望妳今天都有好心情。」





我忍不住回信。





「 親愛的先生,


雪花落盡之後,陽光出來了。


這樣的天氣裡,如何能專心?


我寧可到公園裡散步,順便想想晚餐要做什麼好。


春天如此短暫而生命如此漫長,我們怎知下一瞬間會否有陽光?


如同青春的笑容如此美好又如此脆弱,


我真希望生命裡有個時刻我可以什麼也不做而只享受那美好。」





「 我的小姐,


我完全明白。


陽光照在我的電腦上,我的眼睛睜不開。


我的眼前,淨是妳的笑容。淨是那些想像,那些幻夢,那些著迷…」





「 親愛的先生,


此刻的我有些懊惱,為什麼我非得坐在辦公室裡讀這些文件不可?


我想找出我的裙子,穿上我的高跟鞋,走到塞納河邊去散步,去看看這人生的風景….」





「 我的小姐,


我但願跟隨著妳起舞,


到河邊去散步,


la Seine est si longue, et la vie est encore belle si tant。


那生命如此之美如同那塞納河如此之長,


我們將在花影底下散步直至星光滿天,


然後我們將手牽手抬頭看天直到黎明…」





我讀著S的信,一行一行的法文,唸起來像戀人的話語…沒想到,他這樣一個大男孩,也寫得一手好法文。





這一天,就在這樣來來回回的信件中度過了。五點多時,他傳了封信,「 我和一個同學一起去莫加多爾戲院聽個音樂會,晚些再去找妳好嗎。」





記得他說音樂會只有半個多小時,於是我一邊收拾實驗室,一邊等他電話。也許, 等我弄好,他也差不多可以過來了吧。





快七點時,傳來一個簡訊。「 我同學說,請我陪他去學生餐廳附近看一個出租的房子,不好意思,我晚點再打電話給妳。」





我有些愕然,不是說晚上要一起吃飯的嗎? 他說晚點,「晚點」是要等他結束再見面或是一起吃宵夜或是如何?





我忽然覺得,一早的電話,白天來來往往的信件,都是我的錯覺。也許,他只是隨口說說,其實並不把晚上見面當作一回事?





我悶悶的回了家,三月多,天蠻早就黑了。回家作了簡單的義大利麵,蔬菜湯, 看看八點檔電視,有些足球賽在重播,zidane 一派的溫文儒雅。





窗外又輕輕的飄起雪來了。





快十一點了,不知S到哪裡去了。





我想一想,傳了個簡訊給他。「晚飯吃得可好?」





過了一會兒,他回信,「 普通。 我還和朋友在一起,他要我陪他再繞一繞, 看有沒有適合的房子。妳呢? 睡了嗎? 」





我有點生氣。他完全忘了說好晚上要來找我的。而且,朋友?在這樣的雪夜裡找房子?





窗外飄著雪,無聲無息。家裡開了中央空調,卻還是冷。





十二點多,他再沒有信來。





我想一想,試撥了他的手機。





沒有回應。





我有點想哭。





我想,我是自作多情了,他只是,和我隨口一些玩笑話,我卻把它當真了。他只是,在巴黎浪漫的氣氛下,忍不住說了一些浪漫的話,說完就忘了。





也許那天不論是誰和他走在歌劇院大道,他都會這麼輕輕摟對方的肩; 也許,那天不論是誰和他在星空下散步,他都會找個長椅坐下,然後讓那個女孩把頭枕在他腿上,二人靜靜的不發一語; 也許,那天不論是誰和他這麼坐下來喝杯咖啡, 他都會說,「 啊,生命真美好」





我決定把這整件事情忘記。





我站起身來,準備去睡覺。








「 叩叩,叩叩。」有人敲窗。





「 是我。」





是他?





我出去開了門,S 站在門口,黑色大衣上一肩是雪。





「 對不起,我手機壞了,晚上又買不到電話卡打公用電話,…. 」





他嘴唇發白,一邊說話一邊微微發著抖。





外邊雪已經停了,四周一片寧靜。地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往遠處看去,只見一行腳印一路綿延至路的盡頭。





我看著他,腦袋一片空白。他怎麼能,就這樣出現在我家門前?





他伸手把我拉進懷裡,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就在我耳邊。





「妳不知道, 我剛剛有多想來找妳,」他說道,





「 但是我同學說, 我好久以前就答應他要陪他一起去看房子, 好不容易今天碰到我…」





「是我自己完全忘了這件事…這些天來,我腦子裡除了一件事,一個人,其餘的東西全裝不下…」







我心裡的感情再也壓抑不住, 忍不住掉下淚來。





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見對面人家家裡的燈光。今天男主人回家比較晚, 剛剛才進門。我看見女主人披著睡袍在燈下端出一杯熱白蘭地,坐在餐桌旁陪他說著話。





夜好深, 好靜。





好暖。